那个让莫拉在床上想了一夜却得不出解答的问题最终却在第二天被冈萨雷斯轻松化解了。看着总是荒诞不经的没有正经的冈萨雷斯只是反问了莫拉一个问题:“前几天我的一个同事问过我一个问题,如果一辆火车向前行驶忽然发现前方的铁轨上绑着十个人,而在控制室的我可以迅速改变铁轨方向,让火车驶向另一条铁轨但另一条铁轨上也绑着一个人,他问我这样的情况我还需不需要让火车转向。我当时就告诉了他我的答案,我会选择转向。两害相权取其轻,或者如边沁所言‘增大共同体幸福的倾向大于它减少这一幸福的倾向’。我想即使是问一个三岁小孩他想吃一颗糖还是十颗糖他也能做出相同的逻辑思考模式,为什么当我们把这个简单的逻辑一以贯之的时候您会产生疑惑呢?”
冈萨雷斯的话仿若一道闪电,劈开了莫拉混沌的脑海。或者说如同普罗米修斯的火把,一瞬间将莫拉心中的那颗巨大的疙瘩烧毁了。
“元帅阁下,我想比起这些无聊的逻辑游戏,我要向您汇报的东西可实际多了。”
“哦?”
“昨天下午五点的时候,北方集团军在科英布拉周边地区遇到了葡萄牙部队有组织的抵抗,但是北方集团军已经在今天凌晨顺利占领科英布拉。另一条消息是葡萄牙政府对外表示了严重抗议,并且已经就此事照会英国政府。不过好消息是英国目前除了外交行动之外并没有太多的动作。”
“你认为英国的国会会容许英国政府把事态扩张到哪一步?”
“那要看您和元首阁下的态度了。”冈萨雷斯似笑非笑地看着莫拉:“慕尼黑会议已经证明英国只是色厉内荏罢了,如果我们能展现一定的实力和坚决的决心,我不认为英国政府会轻举妄动。”
“色厉内荏的对象也是德国,西班牙比德国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哇,总理阁下,您这书房藏的酒可不少呀!”冈萨雷斯仿佛发现新大陆一样打开了莫拉的书柜(虽然从书柜中拿出酒听起来有些奇怪,但似乎莫拉的书柜里总不缺少酒的踪迹),从里面拿出了一瓶杜松子。他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说:“西班牙不如德国嘛,是众所周知的事实,我们也不用扭捏。但是这不代表我们就不是一个难缠的角色啊。连拿破仑都能在西班牙栽跟头,为什么英国不可以呢?只要我们拿出要跟他们耗到底的姿态来,英国恐怕也没那么容易想要开战吧?”
莫拉点点头,现在的他脑中已经没有半点犹豫了,他十分确切地知道自己现在必须把这场战争坚持下去,唯有把这场战争坚持下去才能赢得他在政治上的转机。他坚信,实现他的理想之前,他必须稳住他的势力:“待会儿为我安排去一趟新主教座堂。”
莫拉去新主教座堂当然是为了打探消息。虽然他不能确定萨拉曼卡的紫衣主教洛佩兹主教到底和托马斯大主教之间目前有没有联系,他也不能确定托马斯大主教目前的态度究竟是怎么样的,但莫拉终究得试试:“对了,帮我通知阿杜里斯少将,让他直接下令在葡萄牙境内的部队将控制区域内所有的葡萄牙工厂的机器能搬运的全部拆卸运回西班牙。”
现在的莫拉已经没有功夫讲什么道义讲什么仁慈了,在他终于想通了以后,他仿佛终于找到了自己的那条道路,或者说那套可以以之为倚靠的行事准则。西班牙现在和欧洲列强有着巨大的差距,这种差距不仅体现在殖民地的大小,资源的产量,军事力量上,更直接的体现是西班牙糟糕的工业生产能力。当然,以绝对值来看,西班牙的工业生产能力并不能算十分糟糕,但如果和同样在欧洲的领土面积与西班牙相去不远的几个国家比起来,西班牙的工业生产能力可以算糟糕透了。
因此莫拉现在的首要目标当然是用尽一切努力去改善西班牙的制造能力,虽然他只算得上政治圈里的菜鸟,但一个国家的生产制造能力的重要性连他也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的。
新主教座堂是一幢建于西班牙的天主教双王时期的建筑,这座建筑有着高耸的钟楼与巨大的穹顶,巴洛克风格与哥特风格被奇妙地融为一体,那些繁复的花纹与简练的线条巧妙地和谐共存。
“这座教堂是什么时候修建的?”站在这座宏伟的建筑前,莫拉问为自己开车的司机。
“这是当年的费尔南国王下令建造的教堂。”
这就是当年的阿拉贡国王费尔南下令建造的教堂啊。莫拉一边缓缓地朝教堂走进一边在内心深处发出感叹。虽然在重生之前莫拉对西班牙几乎可以说是两眼一摸黑,但现在的莫拉已经对西班牙的历史有了大概的了解,而大名鼎鼎的天主教双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一对曾把西班牙推上世界的巅峰的夫妇也曾站在这里过吧?想到这里,莫拉心中泛起了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亲近感。这种亲近感的来源大约是这种跨越时空的建筑吧?因为这座建筑的存在让莫拉忽然感觉到自己与那两位几乎可以算西班牙历史上最伟大的国王之间有了那么一点连接,一想到自己视线所及的这座建筑也曾在五百年前被类似的视线紧盯着,莫拉就仿佛感觉到这两股视线交汇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