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在漫长的安静之后,莫拉终于说话了:“葡萄牙和英国关系历来亲密,如果和葡萄牙开战可能会引起英法的直接干涉。我不能冒这个危险。”
就像所有人一样,一旦有了一个先入为主的观点,那么无论多么坚定的理智,只要找到一个充分的理由,那么这个观点就会轻松说服一个人。莫拉也不例外。从重生到现在,他满眼都是战争所引起的一桩桩惨案,他无论如何也不希望继续战争了,他只希望能带给西班牙人民和平。但他又是一个责任感极强的人,他确信自己担当着西班牙这个国家的重担,因而他的每一个判断必须从西班牙出发,他必须极其理智地做出选择。因此当他找到这个理由的时候,他似乎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尽管这个理由不一定十分充分,但只要这个理由不被彻底否认,那么这个理由都可以成为他躲开良心与责任之间矛盾的救命稻草。
维森特沉默了一阵,接着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目光有违上下级的身份差别,立即低下了头:“总理阁下,我相信您比我更清楚,这场战争对于您和您的位置意味着什么吧?”
莫拉舒了一口气——至少他不用看维森特的眼睛了——然后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能处理好这件事的。”
由于内战结束,临时政府面临解散,尽管弗朗哥尚未提出具体日程,但据莫拉揣测,新政府的建立最迟也会在明年一月开始。不过一旦葡萄牙和西班牙再起战端,那么建立新政府的问题就要被无限期拖后了。对莫拉来说,新政府意味着变数,他甚至没有得到弗朗哥关于新政府的任何承诺。理所当然的,如果莫拉是一个只关心自己利益的人的话他就会选择发动一场新的战争来延续临时政府。
但现在他宁可不要这个临时政府。
维森特是一个谨慎、自信的人,但并不代表他不懂得如何处理上下级关系。当他在第一次劝说被莫拉拒绝以后,他当然不会坚持劝说来让双方都不高兴。也许,只是因为现在这个问题在维森特眼中还没严重到需要用到这种方法。自然,这都是旁观者的猜度,低着头的维森特在想什么莫拉一点也不知道。
于是他轻易地把话题推向了另一个轻松得多的议题——莫拉提议建立的原子物理研究机构。虽然原子物理的研究机构已经建立起来,但在西班牙从事这方面的科学家并不多,因此这个属于萨里亚化学学院的机构的实验室的建设可以说是困难重重。
“国防部不是专门下拨了款项让他们去买相关仪器么?”莫拉皱起了眉头。
“据说这些仪器大部分都是研究相关理论的学者自制的,大部分都是根据实验的目的而自行设计的,即使能购买也无法立刻到达。现在他们正在制造x射线、英极射线……”
听到维森特的口误,莫拉一下子笑了出来。他知道维森特是想说阴极射线,不过维森特毕竟是军人,肯定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些奇怪的单词,叫错也不算什么怪事。莫拉笑着说:“是阴极射线,好啦,随便什么吧,他们在制造这些射线的发射装置,对么?”
“是的,总理阁下。”
维森特的报告再一次提醒了莫拉他实在太心急了。他意识到现在的世界甚至连核裂变的现象都还没有被各国科学家发现,这个学科尚有着大片大片的空白等待着人类,所有人都对这个学科的巨大力量一知半解,要制定一套可以量化生产的研究设备当然是基本不可能的。
莫拉虽然知道这门学科所代表的巨大力量,但他自己却对这门深奥的学科一知半解。就比如这些射线吧,莫拉知道物理学家借助这些射线能够探测出某种物质的组成元素,这种射线对于研究核物理尤其是核原料的科学家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他还记得在大学时,他曾看过的一张复杂的x射线衍射图,那张图是一个个的圆圈组成的,那些圆圈大小深浅各不相同,看得人两眼发晕。而那些学材料专业的人能看着那些复杂的圆圈告诉他这些圆圈代表了哪些元素,对他来说,那张图只是一个天方夜谭式的诡异东西。所谓隔行如隔山,他是有劲也使不出。
他要找一个人来为自己主持这个实验室,在这里建设属于西班牙的核物理学科。要找谁呢?莫拉倒是知道不少科学家的名字,例如汤普森、卢瑟福、波尔、泡利、海森堡、德布罗意、居里夫妇,但很可惜,莫拉搜刮尽了他脑中仅存的重生前的知识也不记得有哪一个科学家是西班牙人了。
不过不是西班牙人也可以是犹太人,如费米、爱因斯坦这些因为纳粹迫害而逃离本国的大牛如果能吸引来一位那也不错。不过鉴于西班牙本身的纳粹色彩,莫拉对这一招也没什么期待可言了。
他想了半晌,最后还是沮丧地发现,自己能依靠的还是只有西班牙的那群不怎么样的科学家们。
“我给你开一份清单,你让情报部门去查一查这些科学家在哪儿。要是可以的话,把这些人给我找来。”尽管莫拉知道可能性不大,他还是决定死马当活马医。
他写了一份长长的名单,这个名单包含了莫拉知道的所有核物理界的大牛。
维森特拿了这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