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付佳静静静地应道,背景音像是漂亮的乐符在大礼堂穹顶笼罩的夜空中跳舞。
牟再思半闭着眼睛,静静地听。
钢琴音叮叮当当的,像是星光落到湖面上溅开然后泛开一圈圈涟漪一样,夏夜,湖面是深沉的蓝黑色,在星夜下却通透得像是一块深色的水晶,一尾小舟摇曳着晃着,静悄悄地舀开湖水,荡漾开一阵阵水的波纹。
小船载着付佳静轻轻的声音:“现在蒋澜学长弹得这首歌……不是,是曲子,叫《六月船歌》。”
《六月船歌》。
牟再思无声地同时默念。
其实她哪里懂得什么钢琴曲,懂得什么欧洲古典音乐。她爸爸是语文老师,她从小也不过是在耳濡目染之下对一些古诗词近代诗歌稍微了解一下。与其说是爱慕,不如说是觉得这些东西很有味道,有种很儒雅很美丽的感觉,从来不曾深究,更遑论精通。
什么柴可夫斯基什么六月船歌。她只不过在小学音乐课鉴赏上看到过这个人,或者在路过某个地方的时候,或者在广告中,在老师的PPT里,在逛进一些同学的空间里的时候听到一段很熟悉的曲调,随后在某一次机缘巧合之下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首曲子来自哪个欧洲西方古典音乐家。
不过是为了离他再近一些。
这首曲子……大约还有两分钟左右吧……
整首曲子像是被透明的诗意浸过,将淡淡的哀伤埋得很浅。
牟再思闭着眼,脚下却忍不住漫无目的地乱晃。
以前他们家里也有一台钢琴,她喜欢在蒋澜弹钢琴的时候凑过去望,然后跟着节奏脚步乱晃,趁机看见蒋澜修长的十指在键盘上起舞,如穿花蝴蝶般。
电话那头的音乐突然断了。
牟再思的脚步跟着停下。她低头,看见手机屏幕已然熄灭,她以为是锁屏了,但几次按下解锁键都没有动静。她又按下开机键,屏幕顿时闪过重启的画面,手机右上角闪烁着电量不足的黄光,再下一秒,屏幕又回归黑暗。
应该还有20多秒才对。
身前忽然传来喧哗声,牟再思以为是有人出来了,挪开几步却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牟再思——”
牟再思抬头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是错觉?
然而下一秒她却看见原本空无一人的大礼堂小门口突然窜出来三道身影,一个在前面,两个在后面追着。
忽然其中一个娇小的身影往前窜了一步,小巧的瓜子脸,两丸黑珍珠一般的明眸。
“二青,你居然耍赖!”
一个高个子的女生从后面跑上前,有些不满地敲了一下她的脑门。她原先是跑在最前面的,结果居然被二号床的秦青给超越了。
牟再思噗嗤笑了一声:“这叫拟人版十二生肖之鼠牛。”
三号床老三绕开他们走上前来:“我不认识他们。不过,再思,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那两人闻声也不吵了,两个人笑嘻嘻地看着牟再思:“你可让我们好找啊。”
牟再思忽然就被拉回现实了。从十年之前与十年之后的夹缝中,被一句“找到你了”拉了回来。
“对。”牟再思微微笑了笑:“我回来了。”
老大付佳静一把挽住牟再思的胳膊,她另一只胳膊还套环一般牵着另外两只室友。
“回寝室吧!”
三人异口同声:“嗯!”内心一瞬间燃起踌躇满志。
老大继续道:“还有一个礼拜军训!”
“泥煤!”
晚风轻轻拂过,将树叶抖落一地的哗哗声。
得之,也未必是幸啊。牟再思落后两步,身旁勾着她的室友也一起跟着慢下了脚步。
她抿出一抹清浅的微笑,她之前有一瞬间在纠结自己为何总是要想起蒋澜,明明是无缘之人了,那场相识相逢本无意。可是现在想想,自己花了十年的生命去爱了那一场,想想又怎么了?这种记忆不是谁都能有的。
缅怀而已。
缅怀而已。
牟再思跟着三个室友一起蹦蹦跳跳回了寝室。她很久没有见过她们了。寝室的排名就是按照一号床,二号床,三号床这样排的,牟再思是四号床,名字里那个思也几乎可以谐音为四,不得不说是命中做老幺的命。
牟再思踹上门,踹完后才发觉自己这个动作做得无比娴熟自然,完全没有生疏。她坐到位置上,把电脑进入了休眠模式,她重新打开,发现酷狗播放器打开着,播放的曲目是周婕纶的甜甜的。
忽然,牟再思的手机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