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福特桥方面的战斗陷入了白热化。
美军第50团的两个步兵营在3个炮兵连和两个机枪连支援下,分成好几波散兵线,潮水般地涌向桥头。
炮火从甘蔗田与果园中席卷而过,带着甜味的甘蔗碎片与青绿的果树枝叶伴着泥土四下飞射。
马克沁机枪喷吐着密集的橘红火焰,春田步枪挂着闪亮的刺刀,m1911勃郎宁手枪在军官手上挥动。
连纵队,排横队,班散兵线……冲锋!蚂蚁般地冲锋!
蚂蚁,到处都是的蚂蚁!可狠的蚂蚁,一想起来就发痒,踩死你们踩死你们!
梁根生手上的金陵一零式冲锋枪疯狂地抛出连串的弹壳,敌人已经攻近联队指挥部了!
眨眼间,从那片冒烟的甘蔗田中跳出的五六名美国兵被冲锋枪的长点射撂倒在地,没有时间换弹匣!下意识地扔下冲锋枪,右手抽出毛瑟,左手抽出金陵十二,事先已经打开保险的两把手枪无须再做多余的动作,用心灵来瞄准,扣扳机吧!
手臂微微震动,枪机优美地来回滑动,左边一个倒下来,右边一个倒下了,正前方又一个小个子,危险——左边甘蔗田里伸出一根枪管!
只听到耳边嗖的一下,完全集中的神经没有更多反应,只是条件发射地歪过左手,连扣三下扳机,步枪歪落下了,几乎与此同时,右手的毛瑟又接连打倒了两个异常高大的壮汉。
耳朵上开始流血,没错,这感觉,温热的液体,正顺着脸颊往下流——小意思,离脑壳还远着哪!
啪嗒,清脆的空仓挂机声,金陵的十二发子弹最先打完,眨眼间,毛瑟的二十发也没了,远处的甘蔗叶子却还在剧烈地晃动——守卫那个方向的分队恐怕已经全灭了……
从肩前的挂弹袋中取出特制瓜型手榴弹的同时,眼角的余光瞟到左边,刚才还在一起射击的副官小陆倒下了,右边——刚才落下的炮弹已经把另外两名联队部的参谋扫倒了。
这段二十公尺的豁口上只有联队长一个人!
后面就是河岸,就是电台,就是那些飞行员……
拔掉插销,按下压柄,算准角度投出手榴弹,趴下——
草丛两边突然多了几个人,没动手,不是敌人。
“趴下。”梁根生下意识地交代。
来人听话地趴下了。
听到爆炸声之前,梁根生已经认出了来人——蔡国兰跟她的两名飞行员同僚。
“你们来干什么。”手榴弹爆炸的同时,梁根生已经抓起地上的冲锋枪,麻利地抽出空弹匣,插入三十二发装的实弹匣。
“还能干什么。”蔡国兰亮了亮手中的金陵十二。
梁根生向倒下的副官撇撇脸:“捡那边的枪用。”
没有多余的话语,没有多余的表情,三名飞行员分别捡起副官和那两名参谋的枪,倚着河岸边的土坡摆出了射击姿势。
“来了,打!”
被美国大兵踩踏出的蔗林小道上,隐约可见手握长枪的人影,四支冲锋枪照着那些人影一通猛打,顿时鬼哭狼嚎,惨叫连连。
梁根生打完第三个弹匣,投完最后一枚手榴弹的时候,从桥北岸赶来增援的一个分队赶到了,九名战士边扫射边投弹,从梁根生与飞行员们身边冲过,朝着敌人来的方向反扑了过去。
蔡国兰刚要跟着冲,突然被人从后面一下子扑倒。
一发炮弹呼啸落下,在两人前方轰然炸响。
烟尘散去,后边的祁冰紧张地冲了过去:“蔡姐!你没事吧——没事吧!”
只见一个宽阔的、布满尘土的男人后背缓缓翻转过来,原来是梁根生扑住了蔡国兰,用整个身体挡在了她上面。
“别叫了,我没事她就没事。”梁根生吐着嘴里的土,不耐烦地说。
下面的蔡国兰却呲牙道:“谁说我没事,都把我伤口弄裂了,疼——”
“保住小命就不错了,知足吧你。”梁根生嘴上这么说,却从裤袋掏出一个小药瓶扔到蔡国兰面前,“这个给你,一次两颗,别多吃,会死人的。”
“什么东西啊,还能吃死人……”
“止痛药,吃下去就别叫了,最讨厌女人叫喳喳,吵死了。”
蔡国兰皱皱眉,拾起了药瓶。
“别楞在那,又要打炮了,到洞里来。”梁根生说完,看了一眼还缩在地上满脸苦色的蔡国兰,摇摇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抱起,三步两步跳进了挖在河岸上的一个猫儿洞里。
这时,两个医兵赶了过来,梁根生命令他们先去救副官和那两个参谋。
放下蔡国兰,梁根生自己也跑过去帮忙:“敌人要打炮了,赶快把他们抬到那边的洞里去,少尉,还有你,来帮一下忙——”
五个人一起干活,很快将三名伤员安置到了安全的地方。
梁根生刚回到蔡国兰的猫儿洞,密集的炮火便倾泄而下,泥土如暴雨般溅落,河里腾起一道道夹杂着烂泥的浑浊水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