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即1904年5月30日,俄赤塔要塞防区司令官普列坚斯克中将向赤塔攻略部队司令官赵飞雪中将投降,五万五千名俄国官兵沦为俘虏,其中半数以上为伤员全文阅读。
持续七十天的赤塔围攻战落下了帷幕,其间,三万八千名俄军官兵战死、伤死、病死,另有一万九千人先于最后投降者进入了战俘营。
中朝联军为了攻克这个坚强的要塞,总共付出了七万一千人伤亡的代价,其中四万一千人损失在5月19日到30日之间的短短12天里。此外,自5月19日以来,赤塔攻略部队共消耗了100万发各种炮弹,几乎是西部方面军直辖战备仓库中两个月的积存量。
仿佛游离于以上数字之外的赵飞雪中将于当天下午来到以“血海堡”著称的b堡垒前,该堡垒胸墙多次在联军重炮的昼间轰击中夷为平地,却奇迹般地一再被俄军趁着夜色修复,双方在这里进行了一联串血腥的争夺战,方圆数十米的阵地常常一天内数十次易手……负责直接攻击该堡垒防御地域的华军步兵第2旅在战斗的前三天即损失了半数兵员,接替第2旅的第3旅则在之后一周的战斗中损失了包括旅长、旅主任参谋在内的八成以上军官,血海堡最后两天的战斗是由一直担任预备队的第7步兵旅进行的,48小时内,该旅直接投入作战的30个步兵连队中,4个全灭,15个丧失了半数以上兵员,但第7旅最终享有了攻克血海堡的荣誉。
站在血海堡满是浮土的制高点上,赵将军低眉望去,不动的尸体似乎远多于蠕动的收尸者,不禁长叹一声,随口吟来:
天残地裂连环炮,枪林弹雨烟飘渺。
坚城如铁肉似泥,尸山血海为一堡。
转头即吩咐随从军官:“传我的令,军乐队和第七旅全体官兵到这里集合。”
不一时,配备全套西洋乐器的第一野战军直属军乐队在血海堡制高点的龙旗前集合完毕,乐队指挥向赵飞雪询问应奏曲目,得到的回答是:“《国殇》。”
《国殇》本是屈原《九歌》之一,原是祭祀保卫国土战死的将士的祭歌,古曲早已丧失,1894年甲午战争时由新派音乐家对原词编曲,使用西洋乐器演奏,得军方采纳,遂成为各级军乐队的必修曲目,专为追悼阵亡官兵及军人公墓纪念会时应景之用。
六千余名活着的第七旅官兵也在国旗前完成了集结,脚踩战友的血。
赵飞雪召来旅长:“你们旅官兵都会唱《国殇》吗?”
“报告司令官,我们正准备唱《国殇》。”
“辛苦了,归队吧。”
演说,脱帽,默哀。六千颗保存在生命范畴内的头颅向那面因为无风而颓然垂落的龙旗低了下去。
音乐起。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
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桴兮击鸣鼓;
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遥远;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
歌声由弱而强,由悲而壮,到“诚既勇兮”的时候,却已成了激昂憾人之势,如洪而泻,无可抵挡。
听到这冲破了哀伤与濒死意识的歌声,赵飞雪陡然震惊,至少在第七步兵旅,士气还没有被恐惧毁灭,而他们之中每一人都是第一次参加如此惨烈的要塞攻略战。
毕竟他们是最后的胜利者……
“70天的血战,吞噬了超过10000名中**人和11000名朝鲜军人的生命,但这还不是最大的损失,此战之后直到战争结束,我们的藩属**队似乎发生了信仰危机,官兵们普遍不愿战斗而盼望回家,他们的理由是:这已经不是朝鲜的战争,朝鲜已经为中国流够了血,现在该是结束的时候了……他们的战斗意志不断衰弱,他们的军纪逐渐涣散,为了避免他们在关键时刻成为战线上的软肋,在之后的战事中,大本营不得不把实力已经衰减到不足十四万人的整个朝鲜集团军部署在西部方面军的后方,执行占领地镇压、保卫交通线、筑路造桥等辅助任务,事实证明,他们对付游击队和平民的能力要比他们与俄**队正面作战的能力高出许多……”
——《赤塔的陷落》,赵飞雪著,1925年,中华书局。
次日,即5月31日,赤塔东南一千七百多公里外的海参崴上空,“群蜂”开始扇动翅膀,从它们各自的潘多拉魔盒中播散死亡与毁灭。
一大早,海参崴航空方面军司令官郭志飞少将便携参谋长王升平准将乘101号“强云”飞艇首先飞临海参崴上空,这艘飞艇进行过特别改装,配备大功率无线电和完善的旗语、灯语信号系统,并携带了比其他同型艇多十倍的信号弹,不携带机枪和炸弹,专为指挥“群蜂”作战而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