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权阉的活例子已经让崇祯打骨子里不愿再信这些个家奴,不然,他哪里会背了哥哥的遗言——“大裆实诚,有干事之能,莫要弃之”,继位才数月,就把魏忠贤给流放凤阳,半路之上又派人把他给逼死呢,说到底,还是当信王那会被魏忠贤给吓到了。
有魏忠贤这等大太监在,这皇上做得有什么意思?
自古哪个明君重用家奴阉人的?
如今大明国势如江河日下,内外皆忧,朕少年继位,唯有励精图治方能保祖宗基业不失,纵然不能如先祖般英明神武,但也要把这江山守成了,日后当得个“勤政之君”的称赞便也是了。
提笔御批“让利于民,善莫大焉”,这罢矿撤监的事便算是准了。
放下笔,瞅见王承恩脸色古怪的看着御案上的那份奏疏,崇祯不由有些不悦,淡淡说了句:“怎么,朕这奏疏批得不对吗?照你说,这矿是罢还是不罢呢?”
王承恩心中一凛,吓得慌忙跪下,口称:“老奴不敢,老奴不敢…”除此之外,什么也不说。
“起来吧。”
王承恩这个样子,崇祯稍稍宽了些,一边拿下一份奏疏,一边随口问道:“几更天了?”
“回皇上,二更了。”王承恩头也不敢一下。
“二更了?”崇祯微微点了点头,“也不早了,朕再批几份便去田妃那歇吧。”
“老奴这就去安排。”
王承恩如蒙大赦,忙起身便要退下要小太监们到田贵妃那通传一声。
正退着,却见崇祯突然高兴的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拿着一份奏疏连声称赞道:“好,好,好!刘懋这算说到点子上了,朝廷要想充实国库,无非开源节流。开源之事,涉及与民争利,朕不好过于干涉,内阁自会处理。但这节流,朕却是要亲自总办的。嗯,全国大小驿站上万,若是裁撤,确是能省出一大笔银子来,还能减轻地方负担,确是一大善政…”
裁撤驿站?
王承恩愣了一下,总觉这事有点古怪,但见皇上高兴,便也不去多想,挥手便要叫外面的小太监过来,不想外面却突然奔了个人影来,急急燥燥的也不看路,“扑通”一声便撞在他身上。
那人可能太过兴奋,撞到人都没察觉,挥着手中的报捷文书便跪到了崇祯面前,激动的叫嚷道:“皇上,大捷,大捷,辽东大捷啊!”
“大捷?辽东大捷?”
崇祯足足怔了十几秒,一个箭步便冲到那太监面前,一把抢过那文书,迫不及待便翻了开来看。只扫了几行,脸上的笑容便是止不住了。甚是兴奋的赞道:
“好啊,好他个祖大寿,不枉朕如此信任于他!斩首二百有余,果是大捷!朕要赏,要赏,要赏…”
辽东大捷?斩首二百有余?
王承恩也被这好消息激动了,不顾额头还痛着,三步并作两步便跪到了崇祯面前:“老奴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崇祯许是太过激动,还沉浸在大捷的喜讯之中,并没有理会王承恩。
王承恩则是悄悄转首朝身边那来报讯的秉笔太监曹化淳问道:“消息可曾核实了,确是斩首两百有余?”
曹化淳一脸喜色,很肯定的点了点头:“祖大寿和丘禾嘉联名报的,怕是不会有假。”
王承恩不信祖大寿,但却信丘禾嘉,一听是丘禾嘉和祖大寿联名上报,心中信了八分。
不过还是又问了句:“斩得是真鞑子?”
曹化淳笑道:“文书上说是一百多北虏,八十多东虏,首级已经路上,约摸两天便到。”
北虏指的是蒙古兵,东虏则是建奴。
王承恩确信无误了,暗松口气,他实在是被那些报捷的文书吓怕了。前些日子,西北报捷的文书一封接一封,今儿这个参将斩了三千,别儿那个副将破敌上万,最后兵部核验首级,能有几百就算不错了。而且据西北地方官密报,内中可能还有杀良冒功的。搞得皇上起先高兴,后面则是不住的发火,骂那些武将们瞒上欺下。司礼监再接到这类报捷的文书,也都不敢直接送给皇上,而是先派人到内阁问清楚再决定是否上报。否则,要是又是胡乱瞎报的,皇上又要骂他们不知验核了。
其实若是祖大寿他们报什么杀敌数千,王承恩是绝计不信的,但这回报来的数字叫人不能不信。一百多北虏,八十多东虏,让人不能不信。
辽东这回总算是替皇上争了口气,皇上今儿能睡得踏实了!王承恩越想越高兴,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他这笑声过于大了,有些放肆了,不过崇祯这会也是激动兴奋,如何会计较这老奴君前失礼。
“皇上,当年宁远大捷,报捷的文书上不过是斩级二百六十有九,尔今祖大寿又斩级两百有余,且全是真鞑子,朝廷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好生封赏才是!”曹化淳不忘提醒崇祯前线报捷,做皇上的得表示了。
“是的,是的,朕都乐糊涂了,要赏要赏!”
崇祯哈哈一笑,将那公文拿了又看一遍,沉吟一声宣旨道:“祖大寿统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