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施大勇这话,那陈子龙不禁想笑出声来,当年复社大会时,柳如是女扮男装,时不过虚龄十五,说是女娃子倒算不得什么,尔今却是豆蔻年华的少女,虽是扮作男装,但却也是难掩其俏姿,自己便是起了君子好逑之心,这才甘愿当这护花使者,一路北上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却每每被柳如是呛白,对他是发号施令,更不时让其难堪,真是让他有苦说不出。
现在突然有人对柳如是大喝大骂,让他是既欢喜又郁闷,欢喜的是终于有人替他出气了,郁闷的是柳如是吃了这残将总兵的喝骂后会不会将怒火发泄到自己身上来,想到这姑娘表面文雅,暗里却是刁蛮任性的性子,陈子龙不禁头大,有些怀疑自己一心追求柳如是为妻是对还是错。
为了这个刁蛮的姑娘,他可是足足等了四年,算起来自己也是而立之年了,家里催促娶妻的书信可是一封接连一封的,这要是再拖下去怕父母真会急出病来了。
唉,也不知这柳如是到底对自己如何,自己的心意她不是不明白,试探的话也说了无数次,可每每却得不到回应,难道当真是郎有心,妾无意吗?
想到那惆怅处,陈子龙有些呆了。
柳如是猛不丁被施大勇直斥为女娃子,也是怔在了那里,一时不知如何驳斥对方。脑中电光火闪,却是郁闷为何自己这打扮屡屡被人识破实是女儿身呢?当年复社大会如此,在那南阳府也是如此,若不是陈子龙一身好武艺,恐早就遭了贼人之害,现在在这打过东虏鞑子的残脸将军面前也是如此,真不知是自己天生丽姿难掩还是运气不好呢。等回去后得要二娘好生再教自己些扮男装的本事,省得老是叫人识破,一点也不好玩。
“本帅这里军务繁忙,你二人若是没有其他的事就退下吧。”大勇一点也没有怜香惜玉之心,对这化名柳玉的姑娘更是没有什么好色之心,浑然不顾这柳姑娘正涨红着脸怒看着自己,头也不抬便下了逐客令。若不是这二人说是要来鸣冤,他才不会放下手头事情来见他们。
“你!...”
柳如是没想到施大勇直接下了逐客令,她可是带着一颗正义满满之心要来为汤阴的回回百姓鸣冤的,就这么走了,如何甘心!
“既然将军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那这些回回教民自国朝开国以来便居于我国朝,受我国朝教化,便正是将军所说的王民,却不知将军何以如此杀戮我大明百姓,难道将军比那流寇还要残暴不仁吗?”柳如玉倔犟的昂起头,愤怒的目光直视大勇。
陈子龙在边上微微摇了摇头,他虽也不满辽东军滥杀回民,可毕竟他是民,人家是官,手中有刀,更是堂堂总兵,他二人在这为回民叫冤有什么用。这武夫可不是秀才般讲理,惹得急了打他们一顿是轻的,直接砍了也不冤。在这兵荒马乱、流寇肆虐的河南,谁又会在乎他们呢。这里可不是江南,凭着师长和复社的名声可以横着走,到哪都有人来巴结,到哪都是尊为座上宾,放个屁都要赞声香,这里是河南,是到处死人的地方啊!
陈子龙很怕柳如是会激怒施大勇,忍不住便想上前将她拖走,但看到她倔犟的脸庞,这步子无论如何是迈不开的。
嘿!
大勇乐了,这女娃倒是有趣,就跟那书读多了的腐儒呆子一样,还真以为自己可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不成!
你道在这说上几句大仁大义的话,老子就得听你们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成!
这汤阴的回回都杀了两三万,这刀能放得下吗!难道你们不知道现在整个河南的数十万回回都在磨刀霍霍要作乱吗!不把他们杀个干净,那死的可就是汉人了!
这回回肯定还是要再杀下去的,便是受尽世人唾骂,便是死后真下地狱,那也是死后的事情,我死之后,任那洪水滔滔又有何关系,老子我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只要我将华夏的毒瘤一颗颗挖掉,我便对得起自己身份证上那“汉族”的标签了,其它的,关我何事!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大明只要不亡,华夏就有元气,汉人就有精血在,只要这一切都在,我华夏汉人便会永远站在这个世界的顶端,我们的文明将永远是这个世界最先进的文明,我们将永远引领这个世界向前迈进!
“本帅再说一次,回回教民绝不是良善百姓,他们都是为非作歹的暴民,你这女娃不要再与本帅纠缠了。本帅念你年幼,不与你计较,如今中原兵荒马乱,你两人不知其中险恶,稍后本帅使人护送你们进京或返乡,免得家人为你们担心,哼,当真是年轻人,无知无畏啊。”说完,大勇突然心生唏嘘,一晃自己也三十好几了,再过几年就要奔四了,人生最美好的青年时光算是一逝不复还了,年轻真好啊。
见那青年想走,那姑娘却不动,大勇暗自笑了笑,挥手便要亲卫将人带出去,小曹传来军报,他已经率部向林县的过天星惠相登部逼近,有把握将其全歼,使得流寇四部联军先断一臂,若是能占领林县,便彻底断了流寇向陕西逃窜的道路,待五省总督洪承畴的大军到来,流寇覆亡便只是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