泾州虽为三月,春风时序,但回暖不为多,冬日的寒意,依旧不时侵入身体当中。
许东来站立原地,他的手没将插入胸口的树枝拔出,任由鲜血顺着枝干滑落在地,冷冰冰的感觉深入骨髓。
他心中难以平静。
对方的心思,难以明了,若说‘恶魔’,那是为真,五具尸体不容作假,可要说他血性男儿,依旧不为假,老妪与他不亲无故,明知官府通缉不怠,却为老太,置办后世。
有情有义,杀伐果断?
他难以判断,自己要将他缉拿归案,可对方反而在最后时刻放了自己一马,没能将树枝插入自己的喉咙当中。
此人的心思,究竟如何……
他愣愣出神,却在这时,一道箭矢从他的身边没过,急速的风潮刮起他一丝发缕,他脸色悠然一变,想要出手拦下此箭矢,却无可奈何。
箭矢之快,他难以追上,何况他受伤不轻。
当箭矢没入言阳身体的刹那,他的目光陡然一片发红,一抹戾气眼中浮现,难以镇压,他看着言阳拔箭离去,但后方一道身影追上,他的手伸出,却是拦住了对方。
“为什么?!”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股怒意,似有暴走一般的冲动。
来者身着青衣,长袍,面如玉冠,头顶发簪,一束黑条从发簪当中穿过,卷成一团,身材不为壮实,略显消瘦,身高亦不过一米七左右,眉目当中,带着一抹戏谑之笑。
被许东来拦住,也不生气,只是淡淡道,“你抓不住的人,我来抓,你杀不死的人,我来杀,你许东来要的人,我孟长春也要!”
“孟长春,我许东来办事,向来光明磊落,不喜暗箭伤人,背后小人,你今日出手,可是何意?这件事情,我不会善罢甘休!”
“你虽为泾州年轻一代排名十五的高手,可我孟长春也不是板上鱼肉,任你宰割,你身受重伤,凭什么对我兴师问罪,官府要的人,你许东来却眼睁睁放走,难道这个责任,你来承担?”
“哼!”
“等你养好伤,再来和我说话,现在我要追缉朝廷要犯,你若还拦我,就是以下犯上,走!”
“追!”
当即匆匆,孟长春带着官兵,追缉言阳。
……
……
泾州不为大,南山易水,具备天时地利,西出阳关,繁华之地,少有水患,旱灾。
此番,言阳便是拖着残破的身躯,朝着南山之地而去。
拥有‘盗墓贼’的记忆,若是往北,易水之地,他不善水性,一旦去之,定然没有回头路可走。
而南山之地,根据记忆,虽常有妖兽出没,但相比之下,却有一线生机。
背后追缉之人速度之快,他的身体,只怕难以坚持,若是再有两三个时辰,只怕不等对方追上,他的身体就要累垮。
施展困龙之骨,以伤十根肋骨为代价,他原本以为,以自己的能力,权衡利弊之下,应该逃走不成多大问题,却没料到,他还是高估自己。
身体的残破程度,比他所想,更为糟糕。
体内玄气斑驳流转,几近堵塞,他脸色苍白,若然不是趴在他肩头睡觉的粘糕醒来,正一脸心疼的舔着言阳的伤口,只怕他早已坚持不下。
可尽管如此,身上溅落地下的血液,却成了让别人追上他的唯一途径。
他心头愤恨,继续往前没命跑着。
不跑,必死。
当视野当中浮现一片森林之际,他的眉头却是轻轻皱起。
一种直觉,面前的森林非比寻常,植被虽郁郁葱葱,艳阳高照,但当中却好像缺少生机一般,他这般接近,没有任何飞鸟,走兽行动的迹象。
突然之间,关于‘盗墓贼’的记忆浮现脑海当中。
面前的森林,果然不是普通的森林。
乃是不知何辈修道高手在此建立阵法,是为‘生死八门’!
八门,是为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开门。
是为‘奇门遁甲’,运算天机,推测吉凶之用。
而面前的森林,便是以‘奇门遁甲术’排兵布阵,制造幻境,难测吉凶,谁人进入,若无法破阵,便会被困当中,无法脱离。
此处之地,进入之人,少有上百,多有上千,但却无一人真正出来过,哪怕出来者,亦是神志不清,难辨自我,成为彻底的神经病,往后一个月的时间,便是病死床头,死状凄惨。
言阳心头凛然,没能想到面前的森林竟可怕如斯,他心中萌生退意。
但就在这时,一道箭矢从后追击而上,刮起的风潮,破空之声让得言阳心中一紧,不敢再有其他想法。
不进入面前森林的话,必死无疑。
进的话,只要不是踏入‘凶’门的话,倒是还有一线生机。
八门当中,以开、休、生为三吉门,死、惊、伤三为凶门,杜、景为中平门,无妄无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