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这样死了么?她不甘心。她还什么都没有找寻到,什么都没有拥有得到,怎么可以就这样死去?碌碌一生二十载,竟然没有真正爱过,没有找到爱她至深的那个人,不,不,她不能死!
眼前衣影一闪,她连忙抓住。那人一惊,显然没想到她会醒来。
“求你,求你救救我,我……我不想死。”她望着他,面容上的血渍未干,眼神里满是乞怜。
心下不忍,那人宽言安慰,“你不会死的。”
她心神一宽,又昏睡过去。
在山下救得这女子的时候她早已人事不知,几乎是浸没在鲜血中。他以为摔裂了哪处的大动脉,细查之下不禁脸上染绯,只好先将她背入绿屋,等先生前来救治。
昨夜她下体流血渐缓,但是腹中的胎儿必是保不住了。先生带来的产婆从里屋抱出一个染血的包被,先生接过,叹了口气,把那未足月的胎儿葬在了木芙蓉下。
听先生说了她的身份,他更是讶然,没想到她竟沦落至此。
“一切都有定数。”
先生也没有多说,只是喟叹一声,嘱咐他看护好琉璃主,就又不知去往何处。现在她醒了,应是无甚大碍了。
锦儿为榻上的女子盖好被子,又细细端详一番,才撩帘出去。
院子中有一畦菜地,黄白相间的小花开得正盛,满满墩墩的挤作一团,风一吹,还有种其人心脾的香味。
孟清清摘下一朵放入嘴里,味略辛,口舌生津。
“可是金银花?”
“正是。”锦儿笑答,为她快速康复感到高兴。
孟清清回他一笑,“这些日子了,怎么还不见先生回来?”
“姑娘要见先生,可是有事请详询?”
孟清清顿了顿,“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想问问王姑娘的下落。”
锦儿仿佛看透她心思,手中药锄不停,为金银花出去杂草,“姑娘可是厌倦了琉璃主的身份,想将天地人三书还给王姑娘?”
孟清清点头,不做辩解,“我只是普通女子,单不了如此大任。”
“姑娘错了,琉璃主本就是普通女子,世间所传多是人们附会,改写山河,成王立侯,这些自会有雄才大略的野心家去做。而琉璃主的存在只是守护。”
“守护……”孟清清笑,“为谁守护?”
“为你觉得值得守护的人。”锦儿答,笑容亦是淡然。
心弦微动,孟清清掩饰眉宇间掠过的感伤,轻抬脚步,进屋去了。
锦儿望着那抹背影,摇了摇头。先生说一切自有定数,但当局者迷,或是当局之人自甘身处迷局而不愿清醒吧。
看到那个男子的时候,孟清清脑中第一个闪过的词是“惊艳”。她也见过美貌的男子,譬如萧国国主萧祈,但面前男子的美丽与萧祈不同,有一种冷凝清艳的味道,初见时觉得如谪仙般不可侵犯,但狭长凤眼流转间竟有种令人难以抵挡的风情,摄人心魂。他眉间一点朱砂流火,凝目望着她,脚下穿过菜畦,到了她身旁。
来人恐怕不是谪仙,而是狐媚呢。孟清清笑问:“公子来找谁?”
“我要找的人就在面前,是你,琉璃主。”诗怀冷唇角微勾,琥珀晶眸波光潋滟。似有深深的漩涡在眼前荡开,孟清清恍惚,仿佛有黑雾遮住了双眼,双腿失力,倒在了面前男子怀里。
“冒犯了。”诗怀冷在她耳边轻轻道,抱起她,转身走出了绿屋小院,上了一辆马车,红色锦缎上隐现金线绣的凤凰。
到达栖羽宫的时候,侍卫来报那人已经到了。诗怀冷目中神色微哂,转身时又换做平日的冷清,朝偏殿走去。
推开门,一眼便看到立于殿中的男子,身形高挑,宽肩蜂腰,腰间系一条银带,墨发用一根紫玉簪束起,此外别无他饰,但高贵气度令普通之人不敢直视。他本是背对着殿门而立,此刻转过身来,剑眉飞扬,星目中神采俊逸,正是轩辕国太子轩辕宸。
“太子久等,怀冷不辱使命,将人给您带来了。”
“哦?”轩辕宸目中微闪,笑道,“此等小事必是难不倒国师。”
诗怀冷走进殿中,“那太子所答应之事也不会反悔吧。”
“自然不会。”轩辕宸神色淡淡,“本宫回到轩辕便将南部五十城割让给南昭。血契国师都已经收下了,本宫是轩辕未来的国主,背信弃义之事是不会做的。”
“怀冷没有不信任太子,琉璃主就在栖羽宫寝殿,您不如移驾去看望看望。”
“好,就此别过。”说罢转身,朝殿外走去。
“轩辕太子……”
轩辕宸微鄂,转身看去,诗怀冷已经背过身去,凝视着殿中高悬的古画。
“此次结盟,怀冷非常满意。”他的背景清峻,颇有股仙道中人的超然味道。
轩辕宸剑眉微皱,不知他何出此言。见他没有下文,推门出了偏殿。殿外月光正好,洒在白玉石台阶上,清寂悠然。寝殿就在附近,也并不急着去见温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