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孟清清和慕容秋之间达到了一种短暂的平和。
慕容秋的病时好时坏,府上的人总是把一颗心悬着,慕容秋却似乎不放在心上。每日诗会、酒宴、游乐什么的同往日般一样参加,还和孟清清一起去了几趟天水楼,会了会赵子发。
孟清清觉得他这病生的奇怪,去青雀街找过那个以前说她和孟茵是什么贵人的先生,只是那宅院遍生荒草,已久无人居了。
她空闲时晃悠到秋水阁,或是讨一杯木樨露,或是要一本诗词集,觉得阁里熏的龙涎香好闻,就歪在榻上和慕容秋说话,一呆就是一整天。有时某公子的目光落到她身上会变的很温柔,让孟清清一度以为自己眼花了。
许多年后,孟清清回首这段时光,似乎还能看见秋水阁中盛开的海棠,鼻尖还能闻到慕容秋身上淡淡的木樨花香。阳光懒懒地洒到白衣公子身上,是温暖的金黄色调。青铜香炉上的青烟,晃动的薄纱帐幔,珊瑚珠帘,翡翠屏风,婢女手中挥动的拂尘。笑言、欢语、争执、退让……那时的她还不知道,这短短小半个月竟是她度过最美好的时光……
初秋,倩碧宫外一轮明月高悬,月色如霜。
庭前花草沾了寒露,夜色中失却白日妍丽。檐下金笼里一只黄嘴碧羽的鹦鹉垂头丧气地蹲在食盒旁。小宫女们粗心,想是服侍完主子后都去睡了,将它忘了。殿内铜壶滴漏轻响,静幽幽地传出好远。
一只黄羽红喙的小鸟穿过夜色,飞进殿内,似是迷了方向,呆愣愣地在瑶床前的地毯上来回走动。
碧柔挑开帘子,迟疑了一下,枕边人睡意正浓,她走下床,伸手轻唤,黄羽小鸟扑棱着翅膀飞到她掌心。
“黄羽卫有消息了么?”
瑶床轻响,床上人坐起,有低低的咳嗽声从床帷内传出。
碧柔低叹一声,从黄羽鸟儿口中取出秘报,走到床前。
帘幔掀起,床上的男子面容疲惫,眸子却如纯黑的琉璃,光华夺目。
接过鹅黄纸笺,凤眸淡淡扫过,又将纸笺递还。
“轩辕王朝,怕是要变天了。”唇角微挑,露出一抹讥讽的弧度。
碧柔微微一愣,在璃金炉里添了些暖香,“世人都传轩辕国太子软弱无能,唯其叔父轩辕烈马首是瞻,几乎将轩辕王朝拱手相送。主上为何反而如此信任他?”
“十年前我有幸去过轩辕帝都,与轩辕太子有过一面之缘……”语声顿了顿。
十年前呵,似乎已经很远了。
碧柔抬首望向床上之人,心中涩涩的,有顿顿的痛感。十年前的那场变故仿佛又在眼前,就是那一夜改变了他们两人的宿命,将他推至那至高至尊却也是至险至孤之处,之后便是北上、密谋、午楼兵变,闭上眼还能看见昭阳宫血流成河的惨景。
碧柔垂首,温润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当时连我都几乎被他懦弱的外表迷惑,若不是回璃城的途中遇到的一场小风波,真还以为他将来只会是个胸无大志的傀儡皇帝。”
十年前的轩辕殿上,十一岁的轩辕宸为轩辕烈提靴,脸上神情木讷惶恐。轩辕烈抚着他的头,笑问各国来使:“吾儿较犬若何?”而青峰山下,重伤的少年满面鲜血,一刀刺透了马夫的肚子,俊秀的眉头不曾皱过一下,眼中的狠厉果决本非一个普通十一岁少年所有。这样的人,怎会长久屈服于他人的淫威之下?然,他却隐忍了十年,不动声色,忍辱负重十年之久,如今若是反击,一击之力又该是多么可怕。
这样的人,墨楚又怎能不防?
“黄羽卫说他今晚密宣御龙将军慕容狄觐见,两人谈至三更方见慕容狄出殿。”薄唇勾出淡淡一抹笑容,“这已经是最后的准备,之前我们不知道的会面可能也有过几次。”十年啊,轩辕宸,就让孤见识一下你如今的实力吧。
“主上是想做渔翁,鹬蚌双收么?”碧柔道,眉间拢了一抹忧色。
“他们的事让他们自己头痛去,与我们墨楚何干。”
碧柔颔首,墨楚与轩辕王朝东西相望,南有昭国,北有夷戎,越过湘水攻打轩辕氏是吃力不讨好的事。
“那……攸儿呢?轩辕国要乱了,你不担心他么?”
床上的人合了眸子,似是已经入睡。
碧柔心中一酸,他还是不相信自己呵。
吹熄了灯烛,碧柔躺在床上,静夜中几可听见两人的心跳,一拍一合,而心却似乎渐行渐远。碧柔伸出手,握住身侧微凉的手掌。
身旁人叹息了一声,展臂揽住她瘦弱的身躯……
孟清清踏上慕容府的台阶,一小厮笑嘻嘻地迎了上来,“姑娘回来了,夫人在丹锦堂等您呢。”
“慕容夫人?等我?”孟清清指着自己的鼻子,疑惑道,“你弄错了吧。”
“怎么会错,姑娘快去吧,再晚就该传饭了。”
孟清清回头问狼生,“你说,慕容夫人叫我做什么?”
狼生想了想,“可能与孟茵有关。”
孟清清思忖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