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在慕容府前停下,慕容秋挑帘下车,扶了一把身后出来的孟茵。
两人在夜色中的慕容府中走着,小径两分,通向各自庭院。
孟茵犹豫半响,终是叫住了前行的人。
“慕容公子!”
慕容秋转身,疑惑地看过来,“有什么事么?”
“我……今日……”她咬了咬唇,“今日姐姐吟的那首词是她平日里写的,被我看到,便拿来在诗会上用了。”
慕容秋挑了挑眉,但还是微笑着看着面前不知所措的少女,问道:“为什么要告诉我?”
孟茵抬首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睛,双手绞着衣带上的丝绦,“我……不想骗你。”
慕容秋唇角微勾,“我知道了,你也不必过于自责。今日之事……纯属意外,待到明日大家便会全忘了。”顿了顿他继续道,“天色不早,回去歇息吧。”
看着白衣少女离去的身影,慕容秋若有所思。
孟清清尚未领略到酒的美妙,便先尝到了宿醉的滋味。她痛苦地趴在床上,非要狼生去给她买醒酒的汤药。待到狼生出门后,她又在床上折腾了半天,方觉得稍稍好受了些。
起身洗漱后,还不见狼生回来,孟清清有些无聊,便晃悠着出了慕容府。
她自然没有去找狼生,却晃悠到了一个戏园子门口。
她拉住一个正往里面挤的男子,问道:“什么事这么热闹?”
那人看了她一眼,“孙先生来说书了,大家都跑去听呢!”
孟清清转了转眼珠,“听书比看戏还有趣?”
“别人我不清楚,但孙先生说书,哪次不是座无虚席!”
孟清清松了手,跟他一起挤进戏园子。
跑到小摊处,花几文钱买了包花生、一袋葵花籽,她乐颠颠地坐在长条凳上翘着二郎腿等着听说书。
园子里搭了个戏台子,放了几个红漆圆桌,现在早已坐满了人。不时有卖干果点心的小贩穿插其间叫卖。三四个半大的孩子在人群中窜来窜去,趁人不注意,便从桌上抓一把葵花籽,几颗彩糖,藏在棉布衣衫中。人声渐沸,人们吃着干果同周围的人聊天,渴了便倒了桌上用茶叶根儿泡的凉茶,“咕咚咕咚”喝下半盅,然后再继续扯谈。
孟清清叫住一个小贩,买了一碟云片糕,一片一片吃得有滋有味。耳边听得人声渐小,抬头看去,便见高台上多了一个瘦削的半百老者,稀疏的胡子一翘一翘,正嘱咐一个短小精悍的汉子什么。那汉子走后,他喝口茶润了润喉,拍了下惊堂木。众人止声,知道说书就要开始了。
孟清清忙也做出聚精会神的样子,半响后,她靠回桌子上,剥了花生,一颗颗往嘴里丢。不多时,面前多了一双晶晶亮亮的眼镜。一个六七岁大的小男孩正扑闪着圆圆的眼睛看着她。
孟清清眨了眨眼,“嘻”地一笑,拍了拍身边的长凳,道:“乖弟弟,来,坐到这儿来!”
那男孩也不怕生,爬到了她身边坐着,伸手去够桌上的云片糕,孟清清忙将点心推到他面前。
小屁孩儿吃得尽兴,斜眼瞅着她怀里的花生,她又连忙将花生递了过去。
小屁孩儿剥着花生,看着身旁笑容可掬的孟清清,道:“你刚才叫我弟弟,你不觉得自己有点儿老么?”
孟清清脸上的笑容有些僵,她扯了扯嘴角,打算无视这个小鬼。那小鬼见她没反应,反而偎了过来。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让我吃你的东西,是不是有什么坏心思?”
“是啊,我正思量着怎么寻个机会把你卖了。”孟清清心里郁闷,没好气地回答。臭小鬼,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为什么不听说书啊?孙先生讲得不好么?”小屁孩儿又探了过来。
孟清清本不想理他,想了想对他笑眯眯道:“想不想知道这回书的结局?”
“你知道?”圆圆的眼睛眨了眨。
“来,叫声姐姐,我就告诉你。”
小屁孩儿看了她几眼,不清不愿道:“姐姐。”
“嗯,乖弟弟。”孟清清得意,“这书讲得一点新奇之处也没有,全是一些老旧俗套的东西。就拿这回说吧,最后肯定是那姓柳的女的杀了姓孟的男的,然后又自杀了。”
小屁孩儿有些不信,两人又听了一会儿,小屁孩儿便兴奋地咋咋呼呼,“真的耶,真的耶,柳如雪杀了孟郊,又自杀了!”
孟清清不以为然。多老的戏码!若是喜欢你的人杀了你喜欢的人,你会怎么办?高中的时候,她们寝的八个女生还为此展开过深入的探讨。
孙瑞在台上早就气得不行了,想他自开坛说书以来,哪次大家不都是聚精会神,甚为投入。可是这次……他又瞥了瞥某个角落,发现某桌的一大一小仍相谈甚欢,根本将他视为无物。他心口一堵,瘦骨嶙峋的手指一指,怒道:“你若是再说下去,就上台来讲好了!”
孟清清见那根手指遥遥指向自己,不禁转首朝后看了看。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