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歌被若鸾不耐烦的催促声吓了一大跳,拿帕子拭了拭额上不存在的冷汗,叹息道:“你这傻孩子,不是刚昏倒了,不要着急,该告诉你的娘自会告诉你。”
旋即她挥一挥手,将阁中的垂首而立的仆妇人都谴了出去,独留若鸾的两个心腹丫鬟。
若鸾瞧娘亲眼神游移,不敢直视着她,分明是有事瞒着她,她直觉认为是慕容喾已挑明了和姐姐的婚事,顿感大势已去回天无力。先前心头还一直抱着侥幸的想法,认为喾哥哥虽然喜欢姐姐,但自己跟他这么多年的感情,他许是喜欢自己的,说不得他也在犹豫,到最后不一定会选姐姐,未料,到头来一切还是奢望。她咬着嘴唇泫然欲泣,一时只觉得万念俱灰,伤心欲绝,心头空荡荡的没个着落。
若鸾神色萎顿的垂头坐在宽大华丽的凤榻上,黯淡无神的眼神望着不知名的虚空处,明媚娇艳的小脸此时变得苍白灰败。
忽然,一滴眼泪从她脸颊上滑落,随后,更多的眼泪如珍珠一样从她脸上滚滚落下——多年心思终成空,你叫她如何能何淡然处置?心爱的人爱的不是自己,十几年的感情抵不过他和姐姐短短几月的时光。
是替自己不值,一腔真情付流水?还是痛恨慕容喾的薄情?还是怨恨姐姐的横刀夺爱?可这关姐姐什么事?对于无辜的姐姐她恨不起来,毕竟姐姐从头至尾都被瞒在鼓里,只是因她生得美而被喾哥哥喜欢罢了!
凤歌看着小女儿凄楚无助的模样,心中一酸,顿时潸然泪下,便是晚茜和明霞也眼中含泪。
“儿啊!”凤歌怕若鸾急出个好歹,连忙坐到女儿身边,一把将她揽久怀,“我儿切不可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事情远远还没有到那一步,你喾哥哥和两位老大人才刚来,正同你爹寒喧,什么正事都还未来得及说,兴许不是为这事而来……”
若鸾呆呆怔怔地靠在凤歌怀中,声音气若游丝:“娘,你莫自欺欺人了……府中便是连丫头仆妇们都传遍了……晚茜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听到了,这还有假?”
凤歌心底跟明镜似的,两位老大人登门十有**是为婚约之事而来,板上钉钉的事她也无力更改。当初也曾想过,若是或鸾长大成人后不喜欢喾太子,她便想方设法的不履行这婚约,毕竟没有什么比女儿的终身幸福来得更重要。可这样做的前提是若樱没找回,慕容王族的王饰并不在自己手中。
若真要给个理由,她们拿出假王饰,表时凤若鸾并不是真正的凤女,虽说会受到些责难和谴责,但慕容皇族是不会和假凤女有婚约,婚约的事情就迎刃而解。
只是随着若樱的被找回,真正的凤凰饰也被慕容喾送回他们手中,从而换回他们自己的王饰,这婚约之事便不会再容她一个妇人置喙了……这是两族之大事,事关两族兴衰,岂容人胡乱更改!
可她如果这样跟若鸾实话实说,岂不是在她血淋淋的伤口上撒盐?于是便安慰道:“那些下人最近都向天借了胆,敢在府中嚼蛆,敢明儿看娘不好好整治整治他们……他们那些人嘴里的话你怎能当真?你喾哥哥素日甚是疼你,焉不知这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这话说的凤歌都说不去了,可若鸾却像没听到一般,只是默默的流泪。
母女俩在凤临阁愁云惨雾,垂泪不语。
赤焰送走了太子和老位老大人,上来凤临阁,看着妻女相拥垂泪,不由得叹息了一声,大女儿能成为太子妃,以后更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这等殊荣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可谓天大的喜事,美中不足的是,却因为小女儿对太子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单方面的感情,而使得这件喜事掺上了悲意。
赤焰爱莫能助地看着小女儿伏在妻子怀中伤心落泪,只能暗暗心疼。
但他毕竟是个男人,还是权势一方的候爷,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便重重的叹息了一声道:“若鸾,爹爹知你心中难过,哭一哭也就丢开手吧!殿下和两位老大人正是领陛下旨意来确认两家的婚约,而后会照六礼……唉,总得来说,横竖这事就要定下来了,你也别太伤心,爹娘往后会帮你再说一门好亲事的……”
“呜呜呜!……”若鸾一听到爹爹这样说,无疑于是先前在等判决,虽知不好,但还抱有一丝儿希翼,现在则是判下来了,斩立决!那种绝望伤心和无边的悲恸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仿若要将她溺毙。
她脆弱的心灵受不住这种沉重的打击,有些语无伦次地哭喊:“太子哥哥……喾哥哥……他怎能这么狠心不要鸾儿,……我要去问问他……他不是很喜欢鸾儿……的吗?”
说着她状若疯颠的一把推开抱着她的凤歌,把猝不及防的凤歌推的撞倒在床榻上,几步就要冲出阁去。屋内几个人慌了神,两个丫鬟连忙伸臂抱住她往前冲的身子,“小姐小姐……你莫吓奴婢……”
“放开我!我要去问问喾哥哥……鸾儿倒底是哪里做的不好……”若鸾咬牙切齿,气咻咻地推着丫鬟,平时娇娇弱弱的一个娇小姐,不妨此时竟变的力大无比,脸上虽满面泪水,却是一片豁出去似的悲壮之色。晚茜和明霞眼前就要被她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