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敏却是深深的看了沈玉阑一眼,轻叹了一声:“玉娘从小就没有亲娘在身边,我三嫂又没有生养女儿,对她娇惯得很。养成了她目中无人,娇蛮任性的性格。我知道她因为常俞的事儿总为难你,你也一直让着她。本来我也不打算将你们放在一处,可是奈何现在女医太少了实在是,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再过两年,大点的几个姑娘就该出阁了,到时候怕是更加的紧张。所以,只好委屈你一些了——”
沈玉阑垂下双目,轻笑着答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言语上不和罢了。我不会在意的。”
常敏伸手婆娑了一下沈玉阑的头顶:“一转眼你们的渐渐的成了大姑娘了,越发的懂事了。只是有时候太懂事也不好,总是容易吃亏。”
沈玉阑心头也叹气——并不是她不想计较,而是她真没法子去和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计较。到底她的心理年龄已经是快三十了,要真和一个小姑娘计较,她自己脸上也会挂不住的。
再说了,即便是看在常俞的面子上,她也该忍让三分的——纵容她心头也不是那么痛快就是了。
常敏又笑:“对了,你家那位姨娘快要生产了吧?到时候若是需要帮忙,你只管告诉我。不必觉得不好的。”
沈玉阑也笑起来:“这是自然。我哪里会跟师傅您客气?李姨娘这个孩子有多重要,您又不是不知道,反正我是断然不敢冒险的。”
说来也是沈峻之自己在子嗣上艰难,足足两年了,李氏才好不容易怀上了孩子。经历了郭氏那回导演的丧子之痛,沈峻之自然越发的对李氏这个肚子看中期盼起来,每日里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半点不敢马虎。
自然,李氏自己也是小心翼翼。
沈玉阑自然也是很在意这个孩子的——有了这个孩子,郭氏的地位就会更加的岌岌可危。而且,郭氏是如何不希望李氏怀孕的,她是看在眼里的。哪怕只是为了打击郭氏,她也一定会让这个而孩子平安降生。
从怀孕开始,李氏的药方,以及诊脉,沈玉阑事后都是要亲自问过的,虽然也有拿李氏练手的嫌疑,可是却也不得承认她的确是付出了大量的心力和劳力的。
就是补品,她也没少流水似的送进李氏的屋子里。还费心的做了食谱,药膳,为的就是养好李氏的身子,好让李氏平安生产,孩子康健。
为了孩子,李氏也是卯足劲儿的配合着。半点不敢马虎。尤其是在肚子越来越大之后,李氏几乎是连郭氏那儿也不敢去了。
自然,沈峻之怕也是有着这样的担心的——所以他根本就不让李氏去郭氏的院子,也不让郭氏接触李氏。
郭氏暗中恼恨,可是却也无可奈何。
不过,即便是如此,好几次也是有惊无险——一次是香囊里查出有堕胎的香粉,一次是下雨后李氏每日散步的石子路上被人涂了一层桐油。还又一次更甚——直接从李氏院子里抓到了几条毒蛇。
若不是早有防备,又小心谨慎,李氏的孩子怕是早已经保不住了。尤其是毒蛇那一次,若不是刚好屋子里放了雄黄,怕是还真就危险了。
李氏却也不主动和沈峻之说起,不过却是又隐约的让人透出了些风声——不得不说,李氏的确是手段过人。越是这样,沈峻之就会越是觉得李氏是善解人意的。越会觉得,郭氏是个不能容人的。
其实郭氏也是有口难言——明明李氏什么把柄都没抓到,可是却总能让人一下子就将谴责的目光都投注在她身上。
眼瞧着一日的李氏肚子越来越大,沈峻之对郭氏的防备之心也就越来越明显——虽然表面上看着似乎对郭氏越发好了,可是实际上只有郭氏自己心里清楚,沈峻之是如何隐晦的一再提醒她,李氏这个孩子她不能动的。
可是偏偏郭氏面上还不得不做出一副和沈峻之恩爱甜蜜,夫妻同心的嘴脸来——因为不如此,她就连表面的尊严都维持不住了。
这两年来,府里她的心腹都被换掉了,仅剩下的几个,也都是在她身边的几个,根本就派不上什么大用场。
如今的郭氏,就好比是剪掉了爪子的螃蟹,再怎么拼命张牙舞爪,也没了那个能耐。除了心头怨毒之外,已经再做不了什么。
而剪掉她爪牙的,却正是她的枕边人,是她最亲近的丈夫!
每每想到这些,郭氏就只觉得心里像是被塞进去一把烂泥,恶心得要命!
郭氏迅速的消瘦下去,和沈玉阑那会子刚进府的时候,几乎已经是判若两人了。如今的郭氏,更加干瘦凌厉,浑身都透出一股阴厉的味道来。
沈玉阑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心头却是大快——被丈夫背叛的滋味,吴氏曾经尝过,如今郭氏同样逃不掉!而且,郭氏只会更惨!她就要这么一点点的折磨郭氏,让郭氏痛不欲生!
佛说,人生七大苦:生、老、病、死、伤别离,爱憎会,求不得。
其中最难受的,莫过于求不得,爱憎会。而这两点,就足以让郭氏受尽折磨!
若说郭氏在这样的煎熬中,还有什么值得慰藉的事情,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