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酒酒笑了笑,然后退后两步,摇摇头,将背挺得直直的。
明晃晃的日光之中,洛河挑眉细细的看向她。
就这么一眼望去,她的面容仿佛是很清晰的。
却又像是不太清晰一般。
他眨了眨眼,恰好可以看到嫣红的唇微微上翘,仿佛在不屑,真正流露出则是一丝嘲讽之意。像是在嘲讽他,也像是在嘲讽所有人一般。
这与她的眼神在一起,相得益彰,耀眼的理所当然,仿佛她本就该如此看待其他人。开阖的睫毛下,幽黑的眼珠,贝齿轻轻反咬着唇,下颌上抬,一切都是刚刚好的弧度,仿佛有着一种洞悉了一切的睿智。
她是在戏谑的看着洛河。
真的如同在看戏一般。
直到将洛河看的很是不自在,略微有些心慌。
洛河甚至暗暗忖度:难不成她已经知晓了,原本自己在水魔兽那里所动的手脚?
这一刻,他手臂上依旧流血不止的伤,在他眼中已抵不过被看穿的十分惊异。这到底是怎么样的女子?艳丽得好似一朵玫瑰,却又不如她所表现出来的那么……
她到底是聪慧,还是故作迟钝?
洛河的嘴唇动了动,要想说话,却最终只是沉默。即使她故作迟钝又如何?便是现在,她已然对自己兄妹等人有了敌意了。
原本自己小心翼翼多年,四处结交,都未曾竖敌,却没想到被这面前的女子所厌恶了。是自己做的真的太过了?
还是说自己原本就把她当成了一个可以欺负的新人,所以并没有刻意的去拉拢,甚至在言语之间还有睥睨的威逼之意?
洛河暗自捏了捏拳头。
也许真的是上位久了,看人也真的有些看不清了。
徐徐的风,放肆的将衣袂翻飞在风中。
顺着洛河的目光,可以看到落酒酒少女的身段,里面有藏不住的美艳,曲线玲珑,甚至只是看着上下有致的弧度,都会给人一种惹火的灼热感。
但是,女子的背却是笔直的。
仿佛不会屈服与任何人。
这样的女子,又哪里是庸才,想必以后的光华,定然不逊于其他人!洛河在这一霎那,突然就觉得:他,似乎是做错了什么事。
只是现在弥补,可能便是真的已经来不及了。
“我走了,你们两人随意!”说完,她不再看面色各异的两人,大步走掉,背依旧挺得十分的直。
走出镇长府邸之后,她抬头看看日头,而后僵直的背才稍微有所缓和。一轮光晕散发在她的四周,看上去好像是镶嵌一般,她扯动嘴皮强迫自己做出了一个笑的表情,然后继续往前走。
不想回头。
也不能回头。
就像那日走的再艰难,她也绝不能回头一般。
回头,就是绝望。
与其绝望,不如给自己残留一个念想。
对吧?
就像是她始终十分清楚残风大人一般,明明知道他对自己有所求,所以哪怕是在面对蜘蛛怪,面对水魔兽,那么命悬一线,千钧一发的时候,她都不会愿意去召唤他。
落酒酒这个人原本就有自己的骄傲,如若不然,上一世,她早在那样的压力下难以维系了。
如今,她怕依赖。
比如,当一个人在你身边久了,便是注定会形成依赖。其实,说到底是习惯。可是当这种习惯被抽离时,就简直能疼得要人命了。
有些人一生依赖,可是有的人,注定则不能依赖。这似乎是命,否则,她当初怎么会输的那么惨。重生一次,她已然再也输不起。
虽说最开始仅仅因为是珍爱这一条命而选择了屈服与残风,算得上是没有选择的选择。那么直到现在,她有了选择的权利,就绝对不会再依赖。
召唤他,能救命?
一次倒是可以,可是以后呢?
她可是记得残风说过,在碧海潮生里,她若是不够强,则会死。那么何必还去求救呢?如果自己不能够一直在危急中变强,那么相信即使是残风,也护不了自己多时!
所以,她需要的,只是自己变强!
而至于残风。
她是存着几分感激。
真心的感激。
至少他能在她气若悬丝的时候,救她一命。
这样,也就足够了。
其实,落酒酒平时亦是懒得去思虑的,现在这样纠缠一番,倒真是颇为有些头疼了。
人,其实就是一个善于自我找虐的动物。只要多想了,就会头疼。
伸了伸胳膊腿,她想起昨晚那个令她失眠的罪魁祸首,面上便是浮出了慵懒的笑意,而黑瞳熠熠发亮,丝毫都未曾掩盖住一丝光泽,肆无忌惮而张狂,好似原本就是遗腹与贝类的明珠一般,只一闪,便是透彻深海。
也是瞬息之间,她想起那日重伤之后,曾听他刻意强调:她的命,是他的?
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