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陋屋,摇曳的烛光,淡的透明的月光,两道颀长的身影。
秋意渐浓,薄被已被厚被替换上,被窝里是暖和的温度。因为背部受伤,有人给我在被窝里支了个架子透风,倒是想得挺周到的。
前面的两个男人静立着,沉默着。
淡淡的光影下,两人脸上的表情看不太清楚。
只觉得有一种暗流在他们之间涌动。
尧风说话了,“真要追究原因,如果当初不是你要母后下的那道赐婚圣旨,今日还会有这一切吗?我本就无心朝堂,只想跟她一起过安稳的日子,今生所愿仅此而已。皇兄,从小到大我什么都没跟你争过,唯独她,我不会放手。她如今不再是皇妃,求皇兄成全,风愿意一辈子待在皇城,受皇兄差遣。”
说着,双腿一曲,跪了下来,衣袂交错的清晰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仿佛带动了一轮新的空气。
尧泽的身体似乎石化了,一动不动。
似乎过了很久,睫毛才微微颤动了下,“去年夏天,你也是这样,跟朕说‘皇兄,我愿意入朝堂’,只求我救她。”顿了顿,接着说:“还记得朕当时怎么回答你的?”
尧风张了张嘴,酸涩不已,终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尧泽加重了声音:“朕当时怎么说的?”
尧风开口,满是无奈:“皇兄说,进了,就是皇室的女人。让我彻底斩断念想。”
尧泽眯了眯眼:“你又是怎么做的?”
“我……”
尧泽声音再一次加重:“作为男人,你出尔反尔、颠三倒四,尧风啊尧风,你怎么对得起皇阿玛,怎么对得起这么多年来朕……朕……都是朕的错,一味纵容你,只要你想做的,从不反对,造就了你如今这优柔寡断的性格,都是朕的错,是朕对不起皇阿玛,对不起母后。”尧泽的声音有些悲凉,我还从来没在他身上看到过这种情感,相信他也是真的对尧风失望了。
他们谈的人是谁,我隐隐约约觉得,他们口中谈论的女子,就是我。
宫里传说我就是去年夏天进的宫,以前的我跟眼前的这两位都认识?到底我失去了什么记忆?
正绞尽脑汁想想起些什么,却听到尧风激动的声音说:“皇兄,我知道这么多年我能过得这么逍遥自在,都是你在皇阿玛面前替我担待着,也知道这些年你对我的好。我知道自己很失败,对不起皇阿玛,对不起皇兄。可是皇兄,心不由己。你知道什么是失去吗,就是那种把心挖掉的感觉,你试过吗?你不知道!如果没有她,我这辈子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这样的风王让我心疼,我一直觉得他是忧愁的,骨子里透露着悲伤,但是给我的形象还是很高大很坚强。今天好不容易看到他脆弱的一面,却是为了爱情求而不得的辛酸,越发让我心疼。
都说有情人终成眷属,人世间却总有这么多悲欢离合。
“所以你为了她,可以对不起皇阿玛,对不起我。”尧泽青筋蹦跳,瞳孔深邃而尖锐。
尧风固执的磕头:“请皇兄成全。”闷闷的重重的将头磕在地板上,回声一遍一遍响起。额头流出了艳红的血,他亦然不管不顾,犹如不知。
尧泽移开了视线,握紧了拳头。
我泪如雨下。
佛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那么,尧风,我的前世是积攒了多少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相识相知。早知今日,就算是守候千万年,如果能换来我们今世的相守,为你,我也甘愿。
尧泽怒意汹涌:“这么多年来,你说你不喜欢朝堂的明争暗斗,我就没强求你来帮我,就算那时候外戚专权,我举步维艰,也由得你周游列国,不忍压抑了你的性格。去年你主动跟朕说要来帮朕处理国事,朕本来该是很高兴你终于长大了,可朕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为了她,你压抑自己情愿去做你排斥的,也不相信只要你像以前那样跟朕说,朕就会救她。告诉朕,为什么?为什么不再相信朕?”
“因为你让母后下的那道懿旨。那些年你将德妃宠上了天,不就是因为她长得像她。我一直知道你对她的心思,我以为你有了德妃,就不会再想着她,没想到,就在我打算向夜相提亲的时候,你求母后先去了圣旨。皇兄,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什么都可以让给你,唯独她不行。”尧风坚定的看着他,眼睛里透出誓不放弃的坚持。
跪着的那道身影,头发已触到地上,一层银白铺层开来,将月光印得更透明了。
尧泽气急:“就因为这个?那是母后……”。终是顿了顿,有些话噎在了喉咙里,“就因为一个女人,你居然连一起长大的亲哥哥都不再相信。”声音越来越低,心里该是很失望。
“皇兄……”,尧风唤了句,却是什么也解释不出来。
“现在更是连性命都不要了,擅自离开历城,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你可知道后果……就是我有心保你,又怎么抵得住悠悠众口。”
“皇兄……”,尧风瞬间泪如雨下,听到尧泽这语气,他知道,尧泽是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