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绯回来的时候,正看见鹿儿坡村外聚集的人群和火把,还有火光之下、马阵之间,那个蜷缩在地的单薄身影。
目光瞬间变得森冷,白衣腾空,闪电般刺入马阵,几乎没有任何声响,挟起的劲势却如狂潮暗涌,顷刻间周遭已是人仰马翻。
可惜了威风凛凛的一个五虎群羊阵,还来不及闪亮登场,就被搅得土崩瓦解,实实在在成了一群羊。
须臾风止,四下里兵戈狼藉、火把委地,情状十分惨淡,但由于某些刚才还在叫嚣的人忽然变得噤若寒蝉,却也难得的安静。
天绯并没有继续出手,也没有多看他们一眼,掠至苏软身旁便顿住脚步,见她无声无息地伏在那里,身形和眼神忽然就有些僵硬,怔立片刻,才想起俯□去查看。
“丫头?”极轻的两个字,听上去比夜风还凉。
……
……
“……干嘛?”一声闷闷的回应,饱含了泪水的味道,但怨气十足,绝不像是性命垂危的样子。
黑色眼眸里这才现出些冰消雪化的迹象:“你……趴在这里做什么?”
“……管不着,好看的小说:!”哭腔更重,还有很明显的咬牙切齿。像只蚯蚓那样贴着地皮蠕动了几下,泄愤似的,趴得更坚决。
天绯拧了眉看着地上那人的一袭薄衣,终于不再废话,抓住胳膊拎她起来,感觉到无声而执拗的挣扎,索性将她两只手臂都钳制住,像举个奶娃那样轻描淡写地举离地面。
借着雪似的月光,才看清她哭得到底有多凄惨,花猫般的脸上还淌着泪水,发丝凌乱,眼睛肿得像两颗桃子,许是因为从来没这么居高临下过,犹自带着惊慌和错愕的神情,抽抽搭搭地望着他。
“我以为……你……提前了……”良久,才有这极抑郁也极委屈的一句,不甚明了,却也无须解释。
紧蹙的眉宇蓦然展开,眼中似是一片清明,又好像异常幽邃,四目相对间,彼此心中的况味都难以名状,不知过了多久,天绯才缓缓放下她,却又扣着后颈拥进怀里。
“你到底在这待了多久?”抬手暖着她的耳朵,微有些怒意,因为怀中的身躯简直凉得像块冰。
苏软不吭气,贪恋着那手掌的温暖,半晌才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你吓唬我,他们欺负我……我困了,没力气了……”
只是想告诉他为什么自己会倒在草地上,但“欺负”二字明显刺激了某人的神经,黑眸妖异,冷冷瞥向不远处呆立着看热闹的马匪头子,任高尚打了个寒战,直着脖子辩解:“逗几句闷子也算欺负么?我可一个手指都没有碰她!你们两口子闹别扭,何苦告我的黑状……”
天绯无心再听他聒噪,将苏软抱起来,转身走向村内。
这次是非常优雅的横抱,比起刚才那霸王举鼎的造型,要温柔多了。
“下次不会了。”
很轻的一句保证,如果不是苏软耳朵尖,几乎就被夜风吹了去。
“什么?”
“下次,不会再丢下你。”
“……哦。”歪了脑袋靠着他的胸口,眼睛仍然肿着,仰脸望天时,却正见云开雾散,皓月当空。
“你们两个给我站住!当我高尚帮是死的么?!”身后,一个自尊心备受摧残的马匪忽然回过神来,扯着脖子大吼。
没人理他。
天亮后的整整一个上午,苏软都站在鹿儿坡上,出神地看着风吹草曳,雁过云飞,不说话也不回头。
天绯在她身后,静静看着风扬起她的头发,袍袖如雪,遮住了修长的手指,还有指间扣着的,那朵半红半白的花。
两相欢,两相欢……虽然已显出些枯萎的迹象,却仍然芬芳馥郁。
也许是该到了让她忘记的时候,反正早晚都是要忘记的,多一天等待,于她,就是多一天的折磨。
其实根本没必要如此纠结,他为她留下的退路足够完美,只要能忘记,她就能幸福。
然而心中那血肉剥离似的隐痛,又为了什么呢?
“狐狸……”小丫头想起什么,忽然转身。
“……嗯?”
“昨晚,你到底去哪了?”昨晚实在太过疲倦,还没有回到村子,就已在他怀里睡着,因此未及细问。
“回家。”
“回家?回雪原?,其他书友正在看:!”湖水似的大眼倏地星光奕奕。
狐狸看了她一眼:“你整日聒噪着催我回去,我想了想,也确实该去见见母后。”
“那……你家里人怎么说?”
“……什么?”
“救你的办法啊,你家里人一个比一个彪悍,总应该有点办法!”
“……没人知道我回去。”
“怎么会?”
“我去看我母后,没打算见其他人。”
“那你母后怎么说?”
“我只是在楼外看看她,什么也没说。”
“……”
“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