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连城的心情忽然有些烦乱,起身,上前一步抓住那女人的手臂,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莫名的,不喜欢这种无法把握的感觉,更不喜欢她脸上那么深的落寞。
落日映进他的眼眸里,金色的。
苏软怔怔看着他,微笑起来:“对不起,我走神了,你继续。”
“……今天算了,本王有些累,。”东方连城松开她,揉了揉额角,“你的狐狸还需要静养些日子,如果无处可去,可以暂住在王府上。”
“啊……谢谢……”苏软意外,但随即报以一个大大的灿烂笑脸。
东方连城却只是看了看她,转身而去。
“他一向都是这么……有性格?”目送着东方连城挺拔的背影,苏软问亭子里剩下的那个人。
东方连锦笑而不答,冲她招了招手:“过来。”
苏软走了两步,忽然想起白天那块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的石头,悚然一惊。
“白天,我不是故意用石头砸你的……”
很无力的解释,连自己都不信,那么大块石头照脸上甩过去都不算故意,这世上所有的故意杀人都可以改成过失杀人了。
幸而东方连锦却好像已经忘了白天的事,拍了拍自己身边连着栏杆的长凳:“来。陪我聊聊天。”
俊逸的绿衣男子,背对着栏杆外的瑰丽晚照和粼粼波光,斜坐在明与暗的交界处看她,语声轻柔,笑意盎然,那画面直到很多年后想起来,仍然会让苏软觉得美好而亲切。
磨蹭了片刻,她还是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我今天很高兴。”东方连锦说,随手拾起一绺她的长发,用修长的指尖绕来绕去,动作自然得像与她从出生就认识了。
“高兴什么?”苏软问。
他身上有清浅的茉莉香,随微凉的秋风徐徐而来,很是好闻。
“狩猎。”东方连锦微笑,“我从六岁开始学习骑射,十余年来,从未猎到过像今天这样有趣的猎物。”
“今天?你猎到什么?”苏软问,看见他含笑的眼,才忽然想起那支险些要了自己性命的乌木羽箭,小脸不禁一白,“算我没问……。”
“为什么你会在风林苑里?”
“我说是穿来的,你信么?”苏软苦笑。
“穿来的?”
苏软想着,该怎样才能跟他说清楚一件连自己也不那么清楚的事,许久才开口。
“我来的那个地方,很多年前有个叫庄周的人,有一天他睡着了,梦见自己变成蝴蝶,到处飞来飞去,很快乐,并不知道自己是庄周,醒来的时候他想:到底是蝴蝶在梦中变成了庄周呢,还是庄周在梦中变成了蝴蝶呢?”
“……有趣的问题。”东方连锦说。
苏软闭上眼睛微笑,也学着东方连锦那样斜倚在栏杆上,“我现在,就像那个庄周,偶然间做了个蝴蝶的梦,便从庄周的世界来到这里,但不同的是,庄周醒来时还是庄周,而我,却不知道该怎样回去了……”
东方连锦凝视着慵倦的伏在栏杆上的女孩子,听她用轻柔的语声说着一件不知该算是玄妙、离奇还是荒谬的事,而且,就那么相信了。
因为在她的脸上,在那看似轻松却略显苍白的微笑里,有一抹深深的凄楚,无论如何,都是装不出来的。
“想回去了么?”看似漫不经心的问,却怜惜的伸出手,帮她理了理鬓边被风吹得凌乱的发丝。
“想,可我该怎么回去?”苏软睁开眼,看着东方连锦的手指,“要么,借你的手指头用用,掐死我吧……”
“什么?”东方连锦一怔,其他书友正在看:。
“不要装了,我今天看见你捏那块石头,相请不如偶遇,帮个忙掐死我,拍死我也可以,如果能穿回去,我天天在那边给你烧香。”说着说着便激动起来,紧紧抓住帅哥的绿色袍袖,大眼睛里星光闪烁。
东方连锦不觉莞尔:“烧香倒不必,弄死你也确实不难,但你能保证死了之后,就一定会回到原来那里么?”
苏软愣住,这个,她却是从未想过的。
“如果又到了其他什么地方,上古时代,蛮荒之地,或者直接掉进哪家的茅厕、猪圈、汤锅,可未见得会像现在这样舒服。”
“……”
“而且据你所说,你原是被什么牌子拍在了下面,就算回去,或许也不过是一缕游魂,再不是这般漂漂亮亮,也再不能冲谁扔石头了……”
这厮看起来温文尔雅,想不到嘴竟比手还刁毒,他说一句,苏软的眼神就幽暗一分,到最后,更是整个人都蜷缩在长凳上了。
“改主意了?”东方连锦问,眼中是恐吓成功的迷人微笑。
“……不。”苏软抬起头来,鼻尖有点红,神情却坚定得近乎执拗,“就算变成魂魄,我也想回去。”
东方连锦眉弯微挑:“这里,就那么委屈你?”
“这里很好。”苏软揉了揉眼睛,含泪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