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绯仰头看了看掌中明黄色锦袍的高贵男人,觉得一张白白净净的脸忽然变成猪肝色实在难看得很,于是转了头,望向台阶下犹自抚着脚踝的太子妃。
“这就是你看中的人?”
太子妃没有抬头看他,仍旧抚着脚踝,动作漫不经心,象在思考着什么。
“这就是你看中的人?”
同样的问话,语声却渐渐冷厉,扼住别人脖颈的手加了力道,明辉太子的挣扎越来越急,继而又越来越慢,越来越徒劳无功。
“这就是我看中的人。”太子妃终于开口说话。
起身,迎视他咄咄逼人的目光,语声明明柔和圆润,却听不出半丝暖意,“他是我的丈夫,一日是,此生都是,活着,我从一而终,死了,我舍身相随,所以,今日要怎样……随你。”
“舍身相随?”天绯一字字重复,忽然冷笑,右手仍举着已然半死的明辉太子,一步步走下云纹浮雕的白玉石阶,走到太子妃面前,抬起左手,轻轻抚上那张绝美的脸庞, “你打算舍谁的身?自己的……还是……这副漂亮皮囊的?”
太子妃静静的看着他,这男人的语声如此恬淡而温柔,可黒眸深处的暴怒与哀伤,却已到了疯狂的边缘。
倘若再气他,这太子府怕是要夷为平地呢……
“我们多久没见了?”咬咬嘴唇,忽然问。
天绯怔了怔:“三年……怎样……”
“三年?”太子妃怅然一笑,“已经那么久了么?”
指尖掠过他好看的眉梢,将眉宇间凝滞的森冷暴戾之色渐渐熨帖得复杂难言……然后,在满堂惊异眼神的注视下,轻轻环住他的腰身……
“那么久不见,就不肯抱抱我?”脸贴着他的胸膛,呢喃,撒娇的样子一如儿时,感觉到依偎着的身体有些僵硬,才叹了口气,笑了,其他书友正在看:。“天绯的怀抱,还那么暖……”
“啪嗒。”
太子殿下掉在地上的声音,侍卫们愣怔了片刻才总算记起自己的职责,两个人冲过去搀起已然失去知觉的明辉太子,其他人则分散包抄,伺机而动。
一对默默相拥的壁人,一个半死不活的太子,一群剑拔弩张的侍卫,一干瞠目结舌的姬妾。
水榭里一片寂静,那情景,实在奇怪得很。
天绯的身子忽然一震,也只是一震,却将怀中的人拥得更紧了。
“螭吻,对么……”他贴着她的耳畔,问。
螭吻是一柄非常非常美丽的短剑,美丽,却不锋利,用来袭击普通人,威力远不如寻常匕首,但如果刺进妖精邪魅的身体里,却足以致命。
就象现在。
太子妃苍白着一张脸,将螭吻从天绯的腰际抽离出来,淡蓝色剑身光华流转,浸润了血的殷红,半是冷艳,半是妖冶。
无论多温暖的怀抱,插上把这样的剑,都会变得深寒彻骨吧……
“如果实在放不下,螭吻可以帮你。”太子妃的语声里没有半分温度,让人弄不清刚才的温存与现在的冰冷,哪一个才是她本来的样子。
天绯没有低头去看腰间的伤口,只看着她,手指从那张美丽的脸上轻柔滑下,略略用力锁住她的咽喉:“出手杀我,还敢站在这里,不怕我拉你去作伴么?”
“你不会。”太子妃淡然望向他的眼眸。
“不会?”他反问,手上的力道又重了些。
“不会,因为天绯永远舍不得伤我,哪怕再过一万年,哪怕我杀了你,天绯也永远不会伤我……”柔柔的语气,象在说一件谁都知道的,理所当然的事。
偏偏,她说对了。
血从伤口处流出,将半幅雪白袍裾染得灿若朝霞,剧痛让天绯深吸了口气,却忍不住笑起来。
就这样笑着,放开她,绕过她,长袖挥出,如风暴般,将几个试图阻拦的侍卫扫得凌空飞起,落入水榭外的莲花池,然后径自出门而去,转眼踪影杳然。
螭吻铮然落地,太子妃有些失神的看了看方才持剑的那只手,不知在想什么。
仍有不甘心的侍卫想要追出,却被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制止了:“滚回来,丢人也会上瘾么?”
侍卫们汗涔涔的回头——明辉太子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抚着脖子上几条青紫的指痕,重又坐上他的白熊皮座椅。
“看来孤这太子府,要换些有用的人了……”
侍卫们的脸色都是一灰……伤……伤自尊了……
但与自尊比起来,此刻更危险的怕还是脑袋。
侍卫统领陆子也含泪跪地,正犹豫着是该说“属下保护不周罪该万死请太子殿下责罚”呢,还是该说“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待哺幼儿请太子殿下饶命”,耳畔一个声音忽然如天籁般响起。
“殿下,这事因我而起,还是不要难为下人了吧……”
陆子也及一干侍卫这次是真的要哭了,好看的小说:。
美丽的太子妃殿下,我们敬爱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