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被嫌弃的那个却没什么自觉。
“软软?”
“……”
“起来嘛。”
“……”
“别这样好不好,这谷里就咱们四个还能喘气能说话,城城是块木头,小锦跟我闹别扭,要是你也不理我,人家会闷死的……”
“……”
“刚吃了就睡,会积食,变成小胖猪……”
“……”一根手指坚定地伸出来,中指,被子里的人,已经没耐心吐槽。
变你喵了个咪的变!老娘不定什么时候就让你们给宰了,哪有机会变胖猪?!
莫伤离歪着头看看那根手指,虽然不解,也猜出不是什么好意思,轻轻叹了口气:“我很快就要不在了,小软软又何苦这么冷淡?”
“……不在?”苏软这才慢慢拉下被子,看着他:“你要去世?”
莫伤离不满地拍了下她的头,双臂张开在苏软面前转了一圈,“新衣裳,好看么?”
一袭花青绣金的簇新袍子,在透窗而入的夕照中流光溢彩,华美、妖孽又嚣张,。
“你打算穿着它去世?”倒是第一次见他捯饬得如此明艳。
“讨厌!人家要穿着它出门啦!”莫伤离嗔道。
“出门……做什么?”经验告诉苏软,每次这货欢天喜地开始得瑟的时候,多半就是有什么灾难性的事情要发生。
“当然是有开心的事,要不然干嘛穿新衣裳出门。”莫伤离以袖掩口,笑得像个偷吃了仙丹的妖精。
苏软盯着他,心中警铃大作:“你到底又要怎样?”
“小软软想知道?”桃花眼中流光妩媚。
“……”
“我不告诉你,哦呵呵呵呵呵……”花靑袍子如云飘转,只留下一个扬长而去的背影,和一串欠揍的笑声。
莫伤离真的出了门,第二天开始,恒年峡中,须臾洲上,就再没了他的影子。
本来滚了就滚了,原也不是什么招人待见的东西,但苏软心中却因为他的离去而有了隐隐的焦虑和不安。
当然不是因为想他。
连日阴雨,云雾重锁,正是发呆放空的天气,苏软撑了把伞站在露台上,怔怔看着槛外空濛烟雨之中远远近近、层层叠叠,水墨似的无限江山。
胸口那颗异世之心,仍然跳得不疾不徐,曾经设想过无数次“离惊”催动,心脉爆裂的情景,至今却毫无动静。对于死亡这件事,她已经做足了准备,虽然身体里埋了颗定时炸弹、却又并不知道何时会炸的感觉,非常不好玩,可是既然豁出去了,她便不后悔。
现在焦虑的,反而是这样的无声无息。
天紫那女人说,只要她带着天绯的身体顺利离开,就会催动“离惊”给她个痛快。因为雪狐王族不能把异世之心这样的祸害,留在敌人手中。
那么,现在的风平浪静,到底是什么意思?
雪狐王族良心发现?
天绯从中阻拦?
还是……她没能顺利离开,中途出了什么乱子?
而莫伤离火烧屁股似的跑出去,又是为了什么?
不管为了什么,必定不会是好事……
万绪千愁堵着,一时抑郁,一时又狂躁,只恨不能肋生双翼,飞出这片监牢似的大山。居高临下俯视,自己所处的这片绝壁,与山下浅碧色的江面似有万仞之遥,心中忽然生出些奇怪的念头……若是从这里一跃而下,就再不会是谁的囚徒、谁的祭品、谁的忧患,也就,不会是谁的负累了吧……
东方连城走上露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那丫头说不出是兴奋还是悲伤,却疑似正在盘算着怎么跳下去的侧脸。
疾走几步,将她扯离那道石栏,动作粗暴了些,油纸伞脱手落地。苏软揉了揉被抓疼的胳膊,疑惑地瞪着他,却又忽然明白了。
“我就是想想,没打算真跳。”冲着他一笑,“不到万不得已,我会尽量活着的。”
“可你从来到这里,就一直在等死,不是么?”东方连城缓缓上前,将自己的伞撑在她头顶,动作很温柔,说出的话却没有半分暖意,好看的小说:。
“落在你们手上,不等死难道还等着发红包?”苏软没好气地道。
“你不是等我们杀你,你是在等着有人帮你自戕。明明怕死得要命,却又不想做雪狐王族的拖累,想要了结自己,却又没有引颈就戮的勇气,所以你在等,等着雪狐王族或是其他什么人将你除了,一了百了……是和太子妃有过什么约定吧?自那日与她别过之后,就一脸随时作古的德性,你以为她能帮你了结?”
“……我表现得有那么明显么?”苏软被剖析得哑口无言,半晌才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从那天到现在,咱俩也没见几次,你偷着学相面了?”
用不着见多少次,只不过每次,都会看得入心入骨罢了。
这些话却是决计不会对她说的,只冷冷扬眉:“我劝你收了那个心思,当日放那女人走,固然是顾忌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