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婴儿又瘦又小,小鼻子微微翕动着,呼吸极弱,就连身子都有些发凉,眼看着就……
程沫的眼泪无声地簌簌落下,心里从来没有如此针扎似的难受过,这是她辛辛苦苦怀胎八月生下来的孩子,她曾经亲手感受过他强健有力的踢脚,曾无数次幻想着母子相处的甜蜜情景,眼下孩子瘦弱地连哭都哭不出来一声,让她如何受得了?
汤圆望着失魂落魄的小姐,已经泣不成声了,没有人比她清楚小姐是多么盼着小少爷,留在家里的时候,小姐总会轻声摸着肚子说话,她说,孩子早就能听见外面的动静了。
呜呜的低泣让裴九清醒过来,他看了一眼紧紧抱着婴儿的程沫,伸手便要把孩子抢过来,或许孩子太冷了,他可以用内力给他暖和身子……
程沫却被突然伸出的手惊醒,她猛地躲开裴九的手,眸光冷如寒冰:“你想做什么?”这是她的孩子,谁也别想碰!
裴九知道她心里难受,尽量让自己目光柔和下来,“你忘了,我会号脉,把孩子给我看看。”
他的眼睛还是像初见时那般耀眼迷人,好像能把人吸进去似的,只是程沫现在完全没有心思在意这些,她想到了裴九传说中的轻功和内力,希望让她惨白的面孔瞬间明亮起来,“大侠,你快帮我看看,他到底是怎么了?”
裴九郑重颔首,小心翼翼接过裹得严严实实的婴儿,修长的手不经意地替孩子摸了一遍骨,然后一手托着孩子的后背,运功给他取暖,一手轻轻搭上孩子的小小手腕,面上顿时现出难以掩饰的伤痛,又迅疾消失。在程沫期盼的目光下,他艰难晦涩的开口:“先天心脉不足,再加上早产,恐怕……”活不过三天!
他忽的记起乌寒的话,“程沫待嫁时一直“抑郁在心”,饭食也极差。”
当时他从来没有想过程沫会活下来,也就没有在意这个意外怀了他骨肉的不堪弱女过的好与不好。如果,如果早知道他会如此在意这个孩子,会如此后悔心痛,说什么他也不会任由苏姨娘苛待程沫,任由洛万重将人扣在柴房,可能就是因为她受了这些苦,孩子才会先天不足。
他握紧了拳头,默默低下头,他不敢看程沫,她难得流露出来的无助惶恐让他有一种深深的罪恶感,他给了她孩子,却没有做到一个父亲该尽的责任,甚至根本没有真心替程沫和孩子考虑过,之前只因为被程沫挑起了好奇心,才在意起这个孩子。
裴九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他是个冷血无情的人,本来就没想过护着程沫生下孩子,可此时此刻,手里弱小的婴儿突然让他觉得难以接受,而他的难过又是那么的虚伪。
“恐怕什么?”程沫丢了魂似的重新接过孩子,低头摩挲孩子小小的脸,眼泪一滴一滴落了下去,滴在衣襟上,化成一片氤氲。蓦的,她的视线落在自己的食指上,刚刚惨淡如死灰般的心又快速跳动起来。是了,她还有七瓣白莲,莲子能将她的手伤治好,说不定也能治了孩子的先天不足呢?
裴九正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实情,就听程沫有些颤抖地道:“汤圆,你们先出去,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进来!”
裴九诧异地抬头,汤圆也不可置信地跪趴在程沫身边,哭求道:“小姐,奴婢不走,小少爷一定会好起来的,您不要想不开啊!”
程沫知道汤圆想左了,连忙尽量平静地解释:“汤圆,我没事,就是孩子饿了,我得……”瞥了裴九一眼,低声催促汤圆:“你们在这里我不方便,你帮我在洞口看着,不许让人再闯进来,明白吗?”
“小姐,您真的这么想?”汤圆犹不相信。
程沫扯住一个虚弱的笑容,不再看汤圆,低头温柔地打量怀中的孩子:“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出事的,就算……,我也不会想不开,程皓害他早产,我不会放过他的。”不论如何,她与程皓母子的仇是结定了!
汤圆现在脑子里乱哄哄的,一方面忧心小少爷的身子,一方面担心程沫想不开,她甚至无法判断程沫刚才所说是真心话还是搪塞她的。
程沫却不敢再耽搁下去了,敛眉沉声呵斥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替我请裴大侠出去,要是耽误了小少爷,仔细我把你卖了!”她实在顾不得汤圆的心情了,只想快点喂孩子服下莲子,若是有用,最好,若是没用,她还要趁早去寻良医,说不定有救的!
无论是原来的程沫,还是现在的,都很少对汤圆发脾气,这一声怒喝着实把汤圆吓得不轻,她再也不敢多想,起身就催促裴九:“这位大侠,我家小姐要给小少爷喂奶,您不方便留在这里,还是随我出去吧!”这人来历不明,看样子不像坏人,可刚刚小姐都那样说了,他还一声不吭地赖在这儿,真是不懂规矩。
裴九只觉得进退不得,出去,他怕程沫想不开,留下,人家要喂孩子吃奶,他虽是孩子的父亲,可除了他和乌寒,谁知道?再说,两人已不是夫妻,他没有资格窥视。
想从程沫的眼神里看出什么,她却只低着头对着孩子,裴九想了想,道:“你别担心,我认识一位名医,你现在身子弱不适合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