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姑娘。讀蕶蕶尐說網”
杨福将马车停下,从车的一旁抽出脚踏,与杨涵瑶随行的史志聪打开马车门,伸出手,道:“殿下。”
杨涵瑶搭着史志聪的手臂从马车上下来,看了一眼史志聪,叹气道:“公公这是何苦来哉?已过知天命之年,该歇下来享享清福了。”
“殿下于老奴有大恩,老奴怎敢不报?老奴虽风烛残躯,可这人还不糊涂,还能伺候殿下几年。祈求殿下成全,不要将老奴遣回老家……”
史志聪说着眼眶便有些发红,“老奴……老奴家里已经没人了……”
“唉……”杨涵瑶叹息了一声,“我知你家中已无人,所以才让你先回常州去。你的年岁与我祖母差不多,让你这么一个老人家整日为我操心,我这心里……”
“多谢殿下体恤……”史志聪抹了抹眼角,咧开嘴露出一个十分真诚的笑容来,“老奴自幼进宫,这一辈子什么都没学会,除了会伺候人其他就不会了。先帝临终前再三关照老奴要伺候好您,您又花了大力气,盯着结交权宦的恶名把老奴从宫里捞了出来,就算没有先帝嘱咐,老奴也断不敢做出忘恩负义之事。殿下,您就让老奴跟着您吧。”
他顿了顿又低声道:“再者,老奴虽然一直在深宫,可在这京城里官面上的人与事却也知一二。先帝临终前再三关照老奴,说殿下您在这京中真正能依靠的人不多,且心思单纯,要老奴与舒云跟在您身边时时刻刻提点着,总不至于出了什么差错……”
“君父嘛……”杨涵瑶的目光变得幽深,站在天波府外的金水河畔久久,过了半晌才低声说道:“赵祯果不愧为古往今来第一仁慈的君主……这谥号当之无愧……”
“殿下,您说什么?”
“没什么……”杨涵瑶摇摇头,道:“既如此,染真以后就要多多依靠公公提点了。”
“殿下说这话,老奴可担不得。”
杨涵瑶抿嘴一笑,吩咐道:“那就有劳公公去叫门吧。这文官下轿,武官下马的规矩可不能坏。”
“可殿下您是皇亲……”
“可我也是杨家的女儿,今个儿只是来走亲戚。再者如今大敌压境,族叔又被官家委任为此次抗辽统军大帅,于情于理我都不应以郡主之尊来以势压人,这是亲戚间的串门子,没有什么郡主,臣下。”
“殿下想得通透。”
史志聪心里暗暗点头,三年永昭陵的守制杨涵瑶没有白呆,这心性较之以往,已成熟不少。
想起先帝给自己说得那些个话,史志聪一边朝着天波府走着,一边又忍不住回头偷偷瞧了杨涵瑶一眼,先帝的话不断在耳边回响:“一扫国朝百年之颓势非朕之功,全赖嘉宁县主献神种,水泥,火炮之功……”
“嘉宁是大宋之福星!”
想到这里,史志聪的心里似乎慢慢涌起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来,这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他不由地就想起了庆历年的事儿来。
那时的先帝何等意气奋发,自己虽是个阉人,可却也时常被先帝的壮志豪情给感染。变法是失败了,可当时的心情却让史志聪铭记至今。
因为就在那个时候,史志聪真觉得自己这个阉人可以陪伴着先帝那样的明君一起名留青史。虽然这想法他自觉也有些大逆不道,可翻一翻史书,他的那些前辈们不也曾做出过许多惊人的壮举来么?
比如蔡伦,比如李延年……他们都是阉人,可照样名留青史,流芳百世。谁说太监就不能有崇高理想得?
只是在多年后,史志聪想起当年的心情就觉得自己那时的想法还真是搞笑。古往今来的阉人多了,可数来数去貌似也就几个阉人是受到后人敬仰得。
而自己与那大部分阉人相比又有什么过人之处?竟也做起了流芳百世的美梦来……
唉!年纪大了,什么梦想也没了,只是现在看着这位郡主,史志聪又觉得自己心中的某些东西好像被点燃了。相处也好几年了,对于杨涵瑶的抱负史志聪也能瞧出些门道来。
再加上先帝临终前说得那些话儿,史志聪到了这把年纪了,却还是常常会被杨涵瑶身为女子却一心要施展心中抱负的那种决心而感动。
“我得活长些,我一定要看着殿下一步步地站到那顶峰去……”
史志聪回过头来,深吸一口气,朝着天波府大门走去。天波府的门房一看来人面善得很,再仔细一瞧,我滴娘额,这不是史公公么?听说先帝去了后,他就去伺候郡主了,他这会儿上门,难道是?
那门房踮起脚,四下张望着,果然看到金水河畔杨涵瑶的车架在那儿停着,顿觉头如斗大,额滴娘啊,太后,官家跟前的第一红人来了,这可是大事啊!
于是乎这个也同样过了知命之年的门房一下子就成了个嫩头青,在史志聪禀明来意后,居然都不派人去通禀了,自个儿转身就朝府内跑,一大把年纪的他此刻脚下像是踩了风火轮一般,虎虎生风,动作也夸张地像个毛头小子似得,咋咋呼呼地冲进府内大喊道:“老爷,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