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军夜袭睢阳渠运粮船的消息在孔晟军马离开睢阳渠两个多时辰后,传入尹子琦的叛军大营。”
张巡微笑摇头:“尔等大谬!你们以为,袭击睢阳渠粮草的是江北的虢王军马?不,不,不!绝对不会是江北军,而——而一定是夏邑的孔晟派兵所为,打着江北军的旗号,无非是迷惑尹子琦罢了。”
南霁云愕然:“中丞,不至于吧?夏邑孔督军统共才多少兵马?夏邑一共也就是两千军马,而据南某所知,尹子琦在睢阳渠布置了至少五千守军,孔晟怎么吃得下这支精兵?他怎么敢又怎么可能?”
张巡轻叹一声:“不能用常理来揣度孔晟这个少年郎。所为英雄出少年,时势造英雄,只有我们不敢想的,没有孔晟做不到的。在河南一地,只有孔晟还敢与叛军为敌,不是孔晟,还能是谁?”
“至于江北的虢王,想都别想。如果虢王是顾全大局的人,如果虢王有奇袭睢阳渠叛军运粮船的胆魄和眼光,今日河南之战局就不是今日这个样子了。”
雷万春和南霁云对视了一眼,沉默了下去。
姚宏前不久去夏邑求援,被孔晟婉拒驱逐,心里对孔晟还怀有某种怨愤不齿,如今更是鄙夷道:“中丞,区区一个孔晟,何足道哉?就凭他手底下那两千人马,根本翻不起什么风浪来。而且,此人心胸狭隘,自私自利,眼里只有自己的权势地盘,不可能派兵袭击叛军粮草。”
张巡扫了姚宏一眼,淡淡道:“姚宏,你我不需争辩什么。总而言之,本官判定,尹子琦会在三日后撤军北上,退守济阴郡或者鲁郡,如果叛军撤退,我军正好出城奔袭,与夏邑军或者江北军联合夹击,一举将叛军歼灭!”
“尔等速速下去准备就是了。”张巡挥挥手,断然下达了作战命令。
南霁云等人不敢再反驳,默默领命离去。
在苏鲁的亲自指挥下,一千多奚人降卒行进的速度加快很多。苏鲁心里很明白,官军已经对自己这些人动了杀机,若是再延缓行动、拖累行军,没准孔晟真的会下令屠杀所有降卒。
军马加急赶路,孔晟骑乘着追风一马当先,驰在了整个军队的最前头。聂初尘和穆长风贴身保护,自己是寸步不离。
但一路行来,直至傍晚,睢阳方面也没有叛军追击报复的迹象,这种异样的平静让孔晟感觉诧异,惊疑不定。
急行军了一个白昼,无论是官军还是奚人降卒,都困顿不堪。孔晟扭头望向平静如斯的睢阳方向,沉默了片刻,挥了挥手道:“安营扎寨,就地休整,保持警戒,明日三更出发!”
训练有素的官军开始安营扎寨,生火造饭。因为劫掠了这么大批量的粮草,自然不至于再让官军服用干巴巴发涩的炒面了。
苏鲁带着两名奚人壮汉低着头一路疾行,走向孔晟。
孔晟席地而坐,身前摆放着一张小小的案几。案几上只有两张胡饼和一碗热粥。物质条件如此匮乏,即便他是军中统帅,也没有太高级的享受。
苏鲁躬身施礼:“将军,我等族人一个昼夜水米未进,还请将军恩赐,赏些饭食充饥。”
孔晟似笑非笑地望着苏鲁,淡淡道:“苏鲁王子看来很会为族人着想,也罢,李彪李虎,分些粮食给他们吧。既然他们已经归顺朝廷,总不能让他们饿死在半路上。”
李彪李虎应诺离去吩咐安排。
苏鲁恭谨地再次躬身拜了下去:“苏鲁拜谢将军,将军宽宏大量恩待我等,西奚人感激涕零,日后当为朝廷和将军效死不辞!”
孔晟轻笑一声,挥了挥手:“是不是真感激,是不是真归顺,还要看你们的行动。总而言之,你们奚人与叛军狼狈为奸,迟早是死路一条,如今遇上本官,也算是你们的福气和运气。”
“对了,你们西奚在尹子琦叛军中还有多少人马?”
苏鲁略一沉吟:“西奚三部统共出兵一万五千人,除苏鲁亲率这五千人外,在大营中有人马一万。”
孔晟吃了一惊:“你们西奚人竟然有这么多兵马?”
苏鲁眉梢一挑,略有些傲然道:“回将军的话,我们西奚人满族上下除老弱妇孺外都是战士,皆能披甲出征。”
孔晟哦了一声,再不多言。
苏鲁深深一礼,转身离去。但走了两步,苏鲁又转身毕恭毕敬道:“还未曾请教将军尊姓大名,驻跸何处?”
突兀被一支官军发起奇袭,又莫名其妙地当了俘虏,被押解离开睢阳渠,苏鲁到现在其实都没有搞清楚这支官军的来路以及孔晟究竟是什么人,在官军中位居何职。
孔晟哈哈大笑起来。
南勇在孔晟身后凛然道:“我家督军姓孔名晟,吾皇钦点天子门生,官居河南道督军使、游骑将军。”
苏鲁浑身一震:“莫非是有江南第一才子美誉的、诗文名动天下、率军拿下雍丘斩杀令狐潮杨朝宗等人的孔晟孔督军?”
“然也。”南勇傲然道。
苏鲁目光中顿时多了一些奇光异彩。他深深凝视了孔晟一眼,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