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未亮,虎山庄园数万军民停下手里的一切工作,在清空后尚未建起任何建筑的中心区域,足足摆下五百桌酒席,盛情款待前来贺喜的各路民众。
不管是送上厚礼,还是只有一句吉祥的贺词,都会在热情的工匠和护卫队员的招呼下,在酒席中找到座位。
上元码头炊烟升腾,一片繁忙,一船船鸡鸭鱼肉被送上码头,很快就被清洗整理装碟装盘,送入两百口临时搭起的大锅和八十多个大型蒸笼,做成喜庆的菜肴,流水般端上数百张酒桌。
中午时分,只睡三个小时的朱道临迅速洗漱更衣,来到后书房的院子里,与金陵四大勋贵、三大家族的老爷子、紫阳观玄青道长和玄矶道长以及南京镇守太监吴景贤举杯同庆。
被灌下三大杯的朱道临,乐不可支地回敬,众人这才放他一马,相互谦让落座,开始进入正题。
第一个开口说话的是德高望重的应老爷子,这位致仕多年的长者先是狠狠赞扬一番朱道临的功绩,从最初自掏腰包为大明江山和朝廷训练上万新军开始,一直说到最近的辽东大捷,引发在座一次又一次发自内心的喝彩。
酒席上获得别人的称赞必须答谢,所以朱道临获得应老爷子的赞扬之后,连忙站起来,恭敬致谢,完了深吸口气抬起头来,无比坚定地大声宣布:
“借此机会,请允许晚辈宣布个消息:年底之前,晚辈必将亲率水陆两军收复金州卫,让我大明皇帝和亿万子民过个好年!”
众人大吃一惊,徐文爵、张拱薇和赵之龙更是震惊,师父玄青道长和玄矶道长也吓了一大跳。
朱道临从亲卫手里拿过酒瓶给长辈们斟满。一边干一边从容解释:“目前占据金州卫的是鞑子镶蓝旗2,000甲兵和12,000叛逆汉军,鞑子主力盘踞在沈阳与辽阳一线休养生息,看样子准备在严冬季节踏过冰封的鸭绿江,对我东江新军发起报复。对再次倒向大明的朝鲜进行讨伐,所以我必须攻打金州卫,让黄台吉患得患失,无法如愿。”
“道临,请等一下,为何你这么确定鞑子军队进攻的方向是朝鲜,而不是关宁军镇守的宁锦一线?”
徐弘基大声询问,众人纷纷点头,都存在同样的疑问。
朱道临斟满最后一个空杯。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这才回答:“国公爷分明是考校我啊!明知道黄台吉率部进攻宁锦会引发东江新军的进攻,而进攻东江新军驻守的朝鲜却不会让关宁军有丝毫异动,却还故意为难于我,太不地道了。”
众人一听这才醒悟过来,徐弘基和张拱薇几个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随即叹息起来,对积弊难改的关宁军更为失望。
心情愉快的朱道临侃侃而谈:“去年底进京面圣的时候。我主动提出结束登州叛乱之后,立即率部接防金州卫的要求。皇上也亲口答应了,可后来任命我为东江镇总兵官之后,却没有把极其重要的金州卫交给我东江新军镇守。”
“面对诸位前辈我不敢撒谎,黄台吉亲率六万大军攻打金州卫前,我就已经推测到了最终的结果,所以我故意躲开。而且做得很巧妙,利用金州卫守将担心我军雀占鸠巢从而拒绝我军增援为借口,任由那些自私自利、眼高手低的东江军旧部走向覆灭。”
众人震惊不已,怎么也没料到朱道临说出这般诛心的话来,唯独对爱徒深为了解的玄青和玄机微微点头。不但不奇怪反而非常认同。
“为什么?”
已成为江南最大粮商的严老爷子禁不住问道。
朱道临歉意一笑:“因为我出兵之后,哪怕血战到底守住金州城,最后仍然会被那些金州守将灰溜溜赶走,等我军一撤,金州城很快就又会被鞑子重新占据,对整个辽东局势没有半点儿帮助,反而徒耗民脂民膏,让我日夜为他们担惊受怕……这是大实话,不敢有丝毫欺瞒前辈。”
严老爷子仰天长叹,颓丧地摇摇头端起了酒杯。
朱道临的目光停留在吴景贤脸上:“叔,你别怪我,你老人家比谁都了解朝中的尔虞我诈,比谁都清楚那些文官的心思,不过请你老放心,等我夺回了金州卫,就再也不会让它丢掉,金州必将成为辽东鞑子喉咙里的一根刺,想拔掉这根刺至少要拿五万颗鞑子脑袋来换,否则我绝不答应。”
“好!”
吴景贤激动得拍案高呼,众人为之一震纷纷喝彩。
朱道临转向眼中散发出浓浓战意的张拱薇:“对不住了,侯爷,年底这一仗你老麾下的飞熊卫看来是无法参战了,数十万暴民随时可能掉头东进,整个江北只剩下飞熊卫这支精锐镇守中都凤阳。”
“到时候哪怕你老向提请北上参战,朝廷和皇上也不会答应,魏国公的水师如今不也被调走大半,北上武昌去了吗?”
徐弘基无奈地点点头,对唉声叹气的张拱薇笑道:“确实如此,这小子满肚子诡计,想不佩服他都不行了。”
众人哈哈大笑,首次来到朱道临家里做客的江南最大建材商陈老爷子大声问道:“道临啊,给宝贝儿子取名字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