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大胜,犒赏三军是必然的,此时未央殿中明华如昼,声乐之声更是不断。
而不远处的梅园,一抹纤瘦的身影独自穿行着,她并未掌灯,只因这宫中的夜,亦如白日。
浓浓的梅香扑鼻,妙弋微微止步,看着静静飘落在肩头的小小的品红色花瓣,犹豫自己身着红衣,又是夜色,若不细看,到真难看清。
抬眸轻望,如寒霜般的月光像碎玉般洒落,为枝桠上初初绽放的梅花镶上柔和的银边,浓艳得如朱砂般的花瓣因此有了奇异的莹润光泽。
又是一个冬日,过不了几日,便要下雪了吧!
缓步走着,此刻的她却也如这梅林中的一个精灵,举步如舞,让人流连,梅花飞舞,花瓣清冷却又有着淡淡哀愁地从枝头飘落着。
落在了她的额前,落在了他的肩头,妙弋止步,却也见站在不远处身着明黄锦袍的男子。
此时的姬云翊身着明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一袭白裘披风着体,高贵非凡。
花瓣落在他锦袍之上,如同肩上停留着绯色的薄薄蝶翼,显得格外鲜艳,他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的画面,脸上原本透着几分冷冽渐渐褪去。
明月如水倾泻在梅树林间,如一池流转水银,妙弋静静伫立在其间,并不去看他,伸手接住一枚落花,薄薄的月光为她披上一层轻纱,仿佛如迷雾后不真实的幻影,寒风一吹便会化作尘烟消散。
起风了。
于是满树梅花婆娑摇曳,落花如雨,那人这才微微侧过头,看到了站在重重梅枝之后的妙弋,好看的眉宇轻挑,这种感觉,似乎该是一眼万年的时刻,又似乎这一刻该有半个世纪那么漫长。
“王爷此刻不该在未央殿吗?”皇上特地为他设的宴席,他却自己离开,这位王爷,当真是胆大随性了。
“司巫大人不也是连夜宴都不去,偏生爱在这夜间受冻吗?”姬云翊微微眯起眼,朝中之事百官之言他到不爱去敷衍应对,只是夜宴中并未看到这女子倒让他有几分疑惑,未曾想她会出现在这里。
这梅园紧致特别,这皇宫之中,他唯一愿来的,也只有这梅园了。
“冬日的冷尚不及心冷,这梅林精致特别,又何言冷呢?”她依旧未看他,而姬云翊眉宇亦轻挑,这才发现那女子依旧着的极薄的红衫,相识多日,她似乎从不穿其它颜色的衣物,而也只有这抹绯红,才配得上她。
“听闻,你时常去见宸妃娘娘。”
姬云翊神色难辨,目光亦落在那女子容颜之上,只是那面上,早已戴上了华丽的面具。
微微蹙眉,他为何会突然问及宸妃?“绯烟是臣,皇妃召见,岂有不见之理。”
“宸妃怀有身孕,荣宠更甚从前,步府的地位自比之前更重些,司巫大人常去,也是应该的。”
姬云翊一字一句的道,视线未从她面上移开,他想从她眼中看到除清冷之外的其他情绪,却未果。
“宫中多年未有喜事,皇上自是高兴的。”
话还未说完,妙弋只觉手腕处一股大力传来,随即她便被重重一推,后背抵住了细细的梅树,震得梅花簌簌落下,就像是一场落雪般缱绻地纷纷扬扬地洒下,飘落在两人之间。
“你可以是执棋之人,却也得看看你的对手是谁。”
紧紧贴着她,一手还攥着她的手腕,将她的行动范围限得死死的,梅花纷落如红雨,幽香静静浮动着,姬云翊伸出手,轻轻滑过她冰凉的脸颊,然后抬起她的下颌,迫使她注视着他,带着些许愠色,不容拒绝地低声说道:“本王只问你一次,你想要的是什么?”
妙弋抬眸,目光平静,却也淡淡落在他的容颜之上,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下,他总有些阴沉的眉眼似乎被清亮的月色柔和了棱角,俊美的容颜在这一刻也不再那么锐利得令人寒冷,只是从不随意袒露的神色却那般明显。
他怎么了?
“臣要的,一直只有皇上能给,王爷即便知晓,又当如何?”妙弋冷笑,跟在主上身边数年,她如何不清楚主上想要什么,这的天下,只有姬云翊配撑起,配去一挣,而自己,却不过是一个赌注罢了。
既如此,她又怎会放弃这个试探和言明的机会。
聪明如姬云翊,又怎会不明白。
北风愈发湍急了起来,花瓣如赤朱蝶翼般在寒风中翻飞着,姬云翊看着她,久久,嘴角亦勾起一抹冷笑,松开了手,转身背对于她,道:“司巫大人的心,确实不小。”
“王爷错了,臣,是无心之人。”
“无心?”姬云翊冷哼,薄凉气息如旧,望着这峥嵘华丽的重重宫殿,道:“司巫大人即要下棋,本王倒不介意做个观棋者,不过本王棋艺向来不错,司巫大人若是下的太差,本王会怨怪自己的眼光的。”
微微蹙眉,妙弋看着眼前的人,他到底,何意。
“这夜宴差不多了。姬云翊神色不辨,看了看眼前的人,举步便要离开,却又忽然止步,道:“夜凉,司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