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一下子安静了。
不一会儿,人群中响起了窃窃私语。一边说,一边还朝里边指指点点,指点中夹杂着嘲笑。若是仔细分辨,会发现这样的行为,皆指向的是祁芃。
祁芃的要求,即便是外人听来,也觉得太过分了。
双方争执的焦点,乃是两座郡城的归属。这件事包括这两座郡城,其实与杜珂和仲明大师,没有任何干系。他们两个都属于那种……友情帮忙。事可为则为之,事不可为,就拍拍屁股走人的。
祁芃的要求,无论是想仲明大师这种通神高手当护卫,还是想杜珂这样的姑娘做下人服侍,看上去都是那么的滑稽。没有人会觉得,他是认真在提条件。更多人认为,这是他表明拒绝商谈的一种态度。
杜珂怒极反笑:“四皇子平日都生活在皇城那样的大地方,偶尔来一回边陲小郡,休息地不踏实,实属正常。作为梁家的朋友,我代替梁家,为招待不周抱歉。”
祁芃听出来,她实在讥讽自己白日做梦。心中不太舒服,不过在人群面前,为了维持皇子的风度,且不跟她计较。
“不要顾左右言其他了,我的条件如果你们不能答应,就等于说,是你们主动放弃了磋商。那么作为赌局败者的你们,是时候去做败者该做的事了。”祁芃图穷匕见,道出真正目的。
“你……”杜珂无可奈何。祁芃有自主的决定权,自己一方,总不能强迫他去做什么。如果强迫可以奏效,也不用等到今天。木头啊木头……你能不能感知到我的内心,我们现在处于困境,也只有你,才能解决了。
“如果我没记错,我们立约的时候,乃是中午用饭之时。此时离赌约真正结束,还有些距离。既然我们无法继续协商,那便算了,但这最后的时间,不能不等。”
“负隅顽抗。”祁芃嘴角扯出很大的弧度,讥讽毫不留情地送出,“你们还真是固执啊。且不说那梁文瀚和白松,能否顺利拿到授令。即便一切顺利,剩下的这点时间,除非他们现在就在临江郡城外,否则怎么可能及时赶到。你指望着这个,不如祈求老天帮忙,把他们从天上降下来……哈哈哈……”
百里兴几人,跟着一起发笑:“哈哈哈……哈?”
可是笑声刚起,就从饱满的大笑,变作了带着疑问与惊愕的干笑,笑容中没有开心,只有震惊。
他们看到,身前一人高的半空,突然毫无征兆地裂开了一道口子!从口子里头,陆续跳出三个……人,分别是梁文瀚、白松以及……林透!
祁芃讥讽的话,一语成谶。
啪!
祁芃一直悠哉悠哉端在手中的碧玉茶杯,猛然摔在地上,碎了一地。他可顾不上这些,颤巍巍地从椅上起来,一步一步向后退,望向林透三人的眼神,带着惊恐与畏惧。
现场还能勉强保持镇定的,唯有仲明大师、梁水彤、易春凝以及林一林二兄弟。他们在祁禹镇时,见识过林透“大变活人”的本事,是以虽然震惊,但不至于害怕。笑眯眯地看着林透,对他每次都在紧要的时候,用极其骚包的方式出现,腹诽不已。
杜珂也是知道纵天术的。她不是没有想过,在这个自己已经无能为力的时刻,林透从天而降,如同天神下凡,站到自己身前,带给自己惊喜和依靠。
不过理智告诉她,这样的幻想,一般只存在于说书的故事中。生活又不是说书,哪有这么巧的巧合。就在她把念头从心中剔除的时候,林透……真的出现了。出现的方式,虽然比想象的有一些狼狈,但带来的真实的惊喜与感动,比想象的要浓烈百千倍。
是的,林透的第三次纵天术,仍然以不雅的姿势告终。梁白二人先出,轮到他的时候,先收了收内气,缩小了开口的范围,打算在自己落下后,黑色的洞口刚好收起,达到一气呵成的完美。
谁知道,落点一偏,刚好来在杜珂的头顶斜上方。如果以一个威武霸气的姿势落下,势必会祸及杜珂。林透哪里舍得。一歪身子,从半空摔了个狗啃泥,确保了杜珂的无恙。
杜珂伸手把林透拉起,不管他身上的灰尘,忽然主动地和他拥抱在了一起。她仍然有些不相信,以为自己还在幻想,想要用切实地接触,去验证一下。
林透身子,猛然一僵。愣了片刻,福至心灵,在杜珂耳边轻轻道:“对不起,我耽误了点时间,来晚了。”
杜珂放开他,和他四目相对,露出似喜似嗔的笑。笑容掩盖不住泪水,从眼角悄然点过。
林透向前一步,将杜珂护在了身后,直接对上了退出老远的祁芃。
啪!啪!
梁文瀚和白松同时做了挥手的动作,两声脆响过后,两面方面弧边的令牌,出现在祁芃眼底。
“临江郡郡守梁文瀚。”
“祁武郡郡守白松。”
“给四殿下请安。”两人抱拳微微屈身,一齐喊出了最后一句。
祁芃不用再看,他自己就私办过奉明郡的郡城之令,对此令牌熟悉无比。地上的两面如假包换,是确信无疑的真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