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吴大师,你确定没有昏头吗?”
底下登时有人,发出不甘心地喊叫。他们都是仲明大师画作的爱好者,为了去云兮楼参加画展,花了钱财不说,还忍受了好几天云兮楼难以下咽的食物。此番突然听到画展的画都是伪作,心下怎能平静。纷纷举例反驳吴泽昌,想证明自己没有上当受骗。
吴泽昌赔笑道:“各位,你们最多只是花了些时间和精力。我当初夸下海口,说画展乃真的无疑,可是赌上我信誉的啊。如果不是确有其事,我怎么会自砸招牌,承认这等会毁我清誉的事?”
话说到这份上,众人都没了言语。自夸不足信,但自毁的可信度极高。大师说的在理,若是换作一般人,即便是错了,也会千方百计地想办法去隐瞒。像吴大师这样开诚布公的,实属罕见。不愧是一心向画之人,有一颗赤子之心。
“各位,其实我也不甘心承认打眼,这对老夫日后的工作,是极大的打击。不过,自我学画时起,便明白心诚的重要性。因此,有了真相,我不得不说。此外,让我这样做的原因还有另一个。各位请看。”
吴泽昌伸手,指了指背后金银楼墙体上的画:“这些画儿,皆出自那个林姓少年之手。各位当中有去云兮楼画展的,可能见过他。此人画艺上的天赋,实属罕见。我也不是门外汉,他能将我骗过去,可见此人对仲明大师画技掌握之高。更难能可贵的是,他并不是死板的模仿者。昨日他当着我的面作画,我看到了他在大师之外的技艺。此人唯一的缺憾,就是阅历浅,画的厚度不够。我敢断言,待他年纪上去,将会是另一个仲明大师……不,可能成就比仲明大师还高!”
“天才不应该被埋没!这就是我,宁愿自己声名扫地,也要说出真相的另一个原因。”
底下先是一愣,随即响起了强烈的掌声与欢呼。吴大师在这个圈子里,声名不低。关注这事的,大多是爱画之人,他们能体会到吴泽昌话中的赤诚和决心。
“好!大师说的好,我也早看出这些画的不对劲。不过,观这些画水准高绝,料定作者也非池中之物。倒是与大师想到一块儿去了……”
人群中响起附和声。这回大家可不买账,纷纷发出哄笑。
“各位,各位,我还有一件事要说。”吴泽昌等众人稍稍冷静,继续道,“林小兄弟为了表示歉意,将这些画全都赠予了金银楼。我觉得,财可以私藏,但美公之于众才好。所以金银楼决定,将其中一半,放于楼中作为装点。另外一半,赠予各位爱画的朋友,我们,分文不取。”
“好!”群众中也有眼光不错的,看出林透画作技法精湛,心中甚喜。苦于无处可求,金银楼之举,正解了他们的苦恼。
“我要一幅,我是金银楼的老主顾。”
“给我一个,我认识金银楼的屈管事。”
“你认识屈管事,我还认识林公子呢。麻烦给我两幅,我和林公子是好朋友。”
“滚……跟林公子好朋友,你来这儿要他的画?”
……
人群一拥而上,争抢起画作。吴泽昌来者不拒,不一会儿,就将一半的数目,分了个干净。望着欣喜的得画者,他老怀大慰。林透一定会大放异彩,自己如今的行为,以后说不得会载入史册,博得个慧眼识英才的美名。
得到画的高兴不已,得不到画的人,可就没那么高兴了。
占据多数的这帮人,心中愤愤难平。自己在云兮楼花了不少钱,若是能得到一幅画,姑且可以当做弥补,心情也会好起来。可是现在,财画两空,看那些得到画的,一个个耀武扬威,这些人都郁结不已。
“我们去云兮楼,找娄辛老儿退钱。就算这画不错,但终究不是仲明大师真迹,云兮楼的画展,属于欺诈,我们一定要讨一个公道!”
有人发出这样的呼喊。
一时间,人群愣了数息。随后,爆发出了山呼海啸的响应。所有人成群结伴,一齐向着云兮楼的方向,气势汹汹地走去。这其中,包括那些得到画的人。
藏在人群中的娄辛惊呆了。跟着队伍木木地朝前,待到了云兮楼门前,趁着群情激奋,找了个机会溜之大吉。不过也没走远,藏在离云兮楼百米开外的地方,悄悄朝这边观望。
在他想来,自己现在一定不能露面。要是出现在群情激奋的众人面前,这几天赚到的钱要退还不说,遇那脾气大的,说不得还要对自己动粗。只要自己不出现,他们等到不耐烦,自然无可奈何,只能退去。
“娄辛不在。”
冲在最前边的,率先进到云兮楼里,找不到人,出来呼告着宣布情况。
“不在就不在,我们自己取。是他骗了我们的钱,就是说到周少爷说到周家,也是我们的理!”有人喊了一声。
“说得对,我们自己去拿!”人群立马应和,一齐冲到云兮楼里,里面的下人们眼看大事不妙,纷纷从后门溜出,哪里敢管。
人群在云兮楼里翻箱倒柜,将所有可以藏东西的地方,尽皆砸开。白花花的银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