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了张嘴,白冉冉才发觉喉咙有些发紧,嗓音生涩,确认一般,“你要陪我一起去洛城?”
祁清远却是神情自然,语声温润依旧,“此去洛城,路途遥远……我不放心一个人……”
那状似轻描淡写的一句“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却叫白冉冉心中骤然一酸,眼底一瞬浮起些湿意。
“那庐陵王那边怎么办?”
忍住眼底的涩意,白冉冉低声道。
祁清远正在斟茶的手势,似不由一顿,旋即却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嗓音淡淡,“解药的事情,就交给侍卫们去办……”
顿了顿,“……等宇文陛下的事情解决了再说……不在这一时……”
明明事关自己的生死,但面前的男人,却说的如此轻描淡写,就仿佛在他心中,早一天寻得解药,或者晚一天寻得解药,甚至最后到底能不能够寻到解药,解了他身上的秋水之毒,都不那么重要……
白冉冉一字字的听着,心里一瞬就像是被人狠狠揪着一般,说不出来的涩痛难受。
“祁大哥,我知道你是担心我……”
垂眸,白冉冉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落在手中的茶盏上,温热的茶水,在冰冷的冬夜里,蒸出袅袅热气,模糊了她的眼帘,“……但你现在身中剧毒,最重要的是,尽快找到解药……我不能因为这件事情,耽误你……”
语声一顿,白冉冉嗓音微微沙哑,艰涩开口道,“……否则,我一辈子都会于心不安的……”
她已经欠他的太多太多了,若是,这一次,再因为她,因为宇文熠城的缘故,让他错过了解毒的时机……她余生都会不安,都会内疚……
听她这样说,祁清远却是轻淡一笑,“冉冉,你不用担心……我自己身体的状况,我自己清楚……我身上的毒,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发作的……”
笑了笑,“况且,你忘了,我自己本身就是大夫,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男人说的云淡风轻,一字一句,落在白冉冉耳中,却如刀绞着心头一般。他越是这样的不在乎自己的安危,越是为她着想,就越叫她觉得不安,觉得愧疚……
“祁大哥,你已经为我做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死死低着头,白冉冉甚至不敢去看对面的男子,“……我欠你的,只怕这一生都还不起……”
祁清远擎到半空的茶盏,似乎因为女子突如其来的这句话,而蓦然一顿,从指尖控制不住的倾泻而出的轻颤,将半满的茶杯中的温热茶水,都溅了出来,洒在面前的黄花梨木桌案上,晕开点点斑驳的水渍……
白冉冉甚至能够清晰的看到,对面男人清润眼瞳中,一瞬划过的大片大片悲伤与落寞。
她方才说的这些话,伤到了他吧?
白冉冉心中骤然一紧,噗的一下用力疼了起来。
张了张嘴,喉咙生涩,白冉冉还未想好要说些什么弥补,面前的男人,却似如他惯常的那样,藏住了心底的一切悲喜,温言道,“冉冉,你知道……为你做的任何事情,都是我心甘情愿……”
男人语声一顿,似竭力压抑住嗓音中的涩意之后,方才续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你偿还……”
一字一句,像钝刀子一样绞在白冉冉的心头。正因为知道他的不求付出,正因为知道他的纵容与委曲求全,所以,她才越发的觉得愧疚……
“冉冉……”
祁清远却突然开口道,“既然你不愿意我陪你一起去洛城……那么我便不去了……”
待意识到自己听到了什么之后,白冉冉蓦地抬眸,望向面前的男人,一瞬,眼中尽是震惊。
“祁大哥……”
白冉冉涩声唤道,心底在这一刻混乱至极,完全不知所措。
祁清远却笑了笑,仿佛什么事都没有一般,“只是你自己路上要小心……有什么事情,便飞鸽传书给我,不要一个人硬撑着……”
听着这一句句窝心的嘱咐,白冉冉只觉心头有什么东西激烈的翻涌,刺骨的疼痛,一瞬要将她淹没。
明明面前男人眼中的伤痛,早已藏也藏不住的要满溢而出了,可是,说这话的他,唇畔却依旧漾着叫人舒心的温润笑意……明明他是那样的不舍她一个人,但最终,却还是尊重了她的选择……
只为不想她为难,不想她觉得负担吧?
白冉冉心里死死揪着,一瞬满满的尽是愧疚与感激,漫延成说不出来的疼痛。
“冉冉……”
祁清远突然轻声唤道,垂低的眼眸,像是不想让她看清他瞳底此刻的情绪,薄削的唇瓣,却轻浅的漾着一抹淡淡的弧度,那藏不住满腔凄苦的想笑意,带着丝丝的自嘲,显得卑微而又苦涩,“……其实我很怕,你这一走,便再也不会回来……”
顿了顿,男人又是一笑,“……你这样担心宇文熠城……”
语声一涩,后面的话,祁清远似再也说不下去了一般。
白冉冉听到他说那一句“你这一走,便再也不会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