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白冉冉冲着面前的男人安抚性的一笑,轻轻握了握他的手。
尽管心里有一千万个不愿意她再与过去的人与事有半分的牵扯,但是祁清远也深知,有些人、有些事情出现了,便再也容不得他们逃避……他应该庆幸,这一次来的只是宇文烨华,而不是那个男人,不是吗?
若是那个男人,面前的女子,又会有什么反应呢?
祁清远心中微微烦躁,压了下去,最终,只道,“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情叫我……”
白冉冉向着他笑了笑,示意他不用担心。
祁清远眼底抹过一丝讳莫如深的情绪,轻轻握了握女子略带凉意的指尖,然后走了出去。
镂花房门在他身后被带了上,发出一声细微的响动。
一时之间,偌大的房间,便只剩下白冉冉与宇文烨华两个人。
天色不知什么时候暗了下来。橙红的夕阳,摇摇欲坠般挂在地平线上,将半边天空都染得如血一般艳丽。
房间里静的如同坟墓,一丝声音也无。
“沫儿……”
许久,宇文烨华涩哑的嗓音,方才在一片沉寂中,像鼓风的落叶一般,悠悠晃晃的响起,“……这些年来,你还好吗?……”
千言万语,这一刻,能够问出口的,也不过一句“你还好吗?”。
白冉冉正在斟茶的手势,微微一顿,面上神情却是一片平静,淡淡道,“谦王爷还是唤我白姑娘,或者冉妃娘娘吧……”
一句话,轻而易举的在两个人之间划下不可逾越的鸿沟。
她没有再刻意否则她是夏以沫的事实,但却用这样的方式,告诉面前的男人,她再也不是原来的那个女子。
如今在他面前的,只是白冉冉。
宇文烨华只觉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像是陡然间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般,尖锐的疼痛,一下子从心底漫延上来,激的他双眼生涩,甚至有些模糊。
他怔怔的望向面前的女子。仿佛直到现在,他才有机会细细的看她。
面前的女子,着一身浅碧色锦纱百合如意袄儿和水绿色绣碧绿烟柳的长裙,如早春抽出的第一缕嫩芽,乌黑浓密的头发松松挽了一个斜弯月髻,只插着一对双喜双如意点翠长簪,白皙的几乎可以掐出水来的皮肤,脸颊上有一抹似是而非的嫣色,唇色淡粉的好似菡萏掐出的汁儿印在脆弱的雪白宣纸上,一双眼睛,澄澈透亮,端的是颜若桃花,似晨间初凝的露珠,清艳明媚,不可方物。
一如当年初见。
五年的时光,于一刹那间,似乎急剧的后退,退到他们最初相遇的那一刻……那时的明丽少女,眼睛澄澈,不笑的时候,漆黑瞳仁里仿佛也浅浅溢着说不出的琉璃光华,那样的干净,那样的通透,不曾沾染任何的悲伤……那样的纯粹与美好……
一切仿佛近在昨日,又仿佛遥远的已隔了半世的光阴。
再回首,已是物是人非。
是呀。物是人非。事事休。
五年的时光,阻隔了一切,没有人能够一旋身,回到最初,将一切错失成败,一笔勾销,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我们……”
许久,宇文烨华涩哑的如同钝铁一般的嗓音,方才轻轻响起,“……都以为你死了……”
白冉冉刻意的避过了他口中的“我们”两个字,除了他之外,代表的还有谁……
“谦王爷过去认识的那个人,确实死了……”
白冉冉低头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她清澈的嗓音,也如这茶水一样平淡,“如今我只是祁国的白冉冉……”
一个“死”字,于她而言,确实如同两世为人。过去的夏以沫,早已死在那场坠崖之中,活下来的,只是一个全新的白冉冉。
况且,白冉冉原本就是她本来的名姓……自穿越以后,她一直顶着“夏以沫”的身份过活,都几乎忘了自己原本的名姓……
而现在,她只想做她的白冉冉。过去的人与事,她只愿能够像白板上的粉笔字一样,轻轻一擦,就能够抹去,再也不提及。
再也与她无关。
逃避吗?
白冉冉不知道。
可就算是逃避,又能怎样?
经历了五年前的那一场生死,她再也不愿与从前的一切,有任何的纠葛。
宇文烨华能够感觉到她对自己,对自己代表的“过去”的冷淡与疏离,她说,她不是夏以沫,夏以沫已经死了,她只是白冉冉……
可是,冉冉,你真的放下了过去的一切吗?
这一句话,就像是巨石一样卡在宇文烨华的胸口,冲到嘴边,却最终咽了回去,没问出口。
也许他只是不想提醒她。
也许他只是希望诚如她自己所说,她真的放下了过去的一切,不再与过去的人有任何的牵扯。
说到底,也终究不过是她的一场自私罢了。
像是能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