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不好了……”
顾不得什么该有的规矩,抱琴推门而进,一脸焦切的向着坐在桌前的女子掠去……
她自小跟在上官翎雪身边伺候,一向冷静而稳重,此刻,却是眉眼之间难掩的显出一丝慌乱来。
“出了什么事情?”
上官翎雪眼角微微一跳,下意识的将手中的润瓷浮纹茶碗,嗒的一声搁回了桌案上。
“娘娘,奴婢刚刚得到消息……”
抱琴在她身旁站定,压了嗓音,“……谦王爷突然悄悄进宫来了……像是已经知道了睿王殿下与越妃娘娘私会的事情……眼下王爷正往流觞亭的方向赶去……”
上官翎雪心中蓦地一跳。顿在茶杯上的莹白手指,却是蓦然用力,几乎将那养的青葱似的指甲都掐断。
“怎么会这样?”
上官翎雪明眸难掩的一戾,“……不是说他明日才会回来吗?……”
眼见着自家主子生气,抱琴亦是心中不由的一恨,道,“想是京郊的那些官员,没能留下王爷……”
语声一顿,小丫鬟想到了什么,恨道,“定是那连公公将娘娘您吩咐他做的事情,报告给了谦王爷,所以,王爷才会这么迫不及待的进宫阻止……早知如此,娘娘您真不该将这件事,交给那个奴才……”
话音未落,却被上官翎雪蓦地打了断,“够了,现在不是追究这些事情的时候……”
抱琴瞬时噤了声。她虽身为奴才,但一向是上官翎雪的心腹,平素上官翎雪亦待她十分宽厚,骤然被她这样大声呵斥,心中一时也不禁有些惊惧。
上官翎雪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沉了沉心绪,精致脸庞上,面色已缓,转口问道,“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
抱琴知她问的是什么,遂道,“娘娘请放心,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睿王殿下与越妃娘娘,都丝毫没有怀疑,咱们准备的酒菜,他们也用了……”
语声一顿,压低了嗓音,“……应该很快就会发作的……”
闻言,上官翎雪稍微放了放心。沉吟了须臾,问道,“陛下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抱琴回道,“陛下被那和妃娘娘缠住了,现今仍是在延禧宫中……”
上官翎雪点了点头,吩咐道,“密切监视着流觞亭那边……一旦药效发作,立即传信给碧儿,让她将皇后娘娘带去,懂吗?……”
抱琴应道,“娘娘请放心,奴婢知道怎么做……”
顿了顿,却终不由的犹豫着开口道,“娘娘,睿王爷那边……”
上官翎雪扣在茶盏上的纤纤玉手,瞬时就是一紧,眸底刹那间掠过无数的情绪,最后,却是一狠,像是终于决定了某件事情一般,女子缓缓起身,轻声道,“本宫会亲自去见睿王爷……”
抱琴心中咯噔了一下,本能的欲待相劝,“娘娘……”
上官翎雪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可是,眼下,也只有自己亲自出马,或可能够阻止那个男人毁去她的计划……
事到如今,她决不能让这件事,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的。
眉目一凛,上官翎雪沉沉开口,“抱琴,流觞亭那边的事情,你亲自去办……本宫一定要万无一失,明白吗?……”
抱琴也自是明白这件事的重要,躬身一揖,道,“奴婢一定不负娘娘的嘱托……”
上官翎雪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似水明眸划过短暂的一瞬挣扎之后,却是蓦地坚韧如刃。
莲步轻移,上官翎雪向门外走去。
夜色浓郁。
……
流觞亭中。
宇文彻眼睁睁的望着昏迷在他身侧的女子,想要唤她,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他已知定是方才的酒水之中,被人下了药,他试图运功,身上却是软绵绵的,不存半分力道,脑海里强撑住的一丝清明,也渐渐的被药性所噬,直到化作一片混沌……
待得亭中的两人,尽被迷倒,人事不省,藏在暗处的抱琴,方才带着两名小太监和宫女,走了出来。
将桌案上已是半空的酒壶,以及两人用过的杯盏和碗筷,尽数撤下,又换成全新的一模一样的,确保不会留下任何下药的痕迹之后,抱琴扫了一眼亭中如今已是人事不省的两人,眉峰一挑,沉声吩咐自己带来的丫鬟和太监,“将他二人搬走……”
至于要搬去哪里?离这流觞亭不远,有一处蔷薇苑,那里,早已为他二人预备下了一间房……
抱琴不禁勾了勾唇。瞅了一眼那如今昏迷不醒的夏以沫,暗暗冷笑……越妃娘娘,过了今晚之后,我看你还如何再与我们娘娘娘斗……
凉薄春风,渗进亭中,带着远处飘来的阵阵桃花香,将这凄寒夜色,仿佛染上了一丝甜腻的诡异。
半隐在云层之后的一弯新月,也不知什么时候沉了下去,泼墨般的夜空,如一袭巨大的黑色绸子,从头顶压下来,无星亦无月,一丝光亮也没有。
……
上官翎雪是在与流觞亭隔着半阙桃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