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是个晴天。
不过才卯时多一些,日头已经升的老高,火球一般源源不断的向外散发着炽烈的热量。
巨大的城门下,夏以沫向着来送行的男人浅浅一笑,“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齐墨大哥,你回去吧……”
宇文烨华望了她一会儿,转身,从马背上取下一个包袱,递到了她的手中,“这里面准备了些你平日里爱吃的糕点,你留着路上吃吧……”
夏以沫接过,“谢谢……”
包袱沉甸甸的,碰撞间,似有金石之声。夏以沫心中微微一动,掀开了包袱的一角,但见,内里除了装好的一袋袋糕点和果干之外,还有许多碎银子,以及一叠厚实的银票……
夏以沫诧然的望向对面的男人,“这些银两……”
“我听人说,皇兄之前赏赐你的那些东西,你一样也没有带走……”
说到这儿,宇文烨华语声一顿。清润的眸子,如湖水般静静落在她身上。
夏以沫垂了眼帘,避开与男人的对视,过了一会儿,唇边方才漾出一丝笑来,“那些珠宝首饰什么的,不过身外之物,带在路上,反而是累赘……”
话出口,纤细指尖却是下意识的抚上左手腕,如今,那里已是空落落的了……曾经,那个男人费尽心机为她寻来的白玉镯子,已被她摘了下来,放在梳妆台上,与他后来又赏赐给她的许多金银首饰放在一起,留在缀锦阁里,不被带走……
其实,又岂止是那些锦衣华服、玉石珠宝呢?与那个男人所有有关的东西,她都没有带走……元宵之夜他送给她的那盏星光璀璨的走马灯;各处搜罗来的各式新奇的小玩意儿;还有,她生辰之时,他亲手为她雕的玉雕小老虎……
所有的一切,都被她留在了缀锦阁里。
就仿佛,她留下那些东西,就可以真的与那个男人,与跟他曾有过的所有时光,都从此斩断一般。
可是,最终,她还是带走了一样东西……匕首……那是她与他初见之时,他为报答她的救命之恩,送她防身用的……那个时候,她不知道他是离国的皇帝,他亦不知道她的身份,她于他命悬一线的时候,救了他,而后来在山洞里,面对刺客的袭击,他亦拼尽全力护住了她的安危……
如今想来,他与她在一起那么久,两个人真正毫无负担的相处,却惟有在山洞的那几日……
只是,如今这一切都成了过去。
指尖触到藏在衣袖里刻着繁复花纹的小巧匕首,夏以沫心底终是不由的划过一丝隐痛。
她带走它,名为留下防身,其实,她清楚的知道,她只是终究不舍这把匕首带给她的那一分仅剩的念想罢了。
就像她明知那个男人今天不会来送行一样,可是,她却仍旧不能自抑的抬眸找寻着他的身影……可是,人来人往,世间那么多的人,却哪里有他的身影?
这个时间,他应该还未起身吧?洞房花烛,芙蓉帐暖……于他,当正是情意两浓的一段好晨光吧?
夏以沫心底一伤,疼痛如绞。
她既已决定要走,决定此生与他再不相见,那么,他不来送她,岂不是更好吗?
就让昨夜,他与她的遥遥一望,成为永诀吧……只是,没有想到,他留给她的最后的画面,竟是他与别的女子成亲的模样……
多么讽刺。
夏以沫有些想笑,心底苦涩,却漫延如无边深海。
司徒陵轩不知什么时候,从马车上下了来。他身子仍虚弱,脚步有些浮,缓缓走到她的身边,轻柔的挽住了她的手,低声唤她,“沫儿……”
他静静的望着她,一双温润的眸子里,有藏也藏不住的关切与……一抹欲言又止的哀伤……
夏以沫微怔了怔。她忽而意识到,他眼中的哀伤是为何,心便是一疼。
她想将手抽出来,可是,面前的男人,却让她无法动作。
宇文烨华的声音,便在此刻缓缓响起,“出门在外,多带些银两傍身,总没有错的……”
夏以沫抱着沉甸甸的包袱,垂眸,遮去眼底微微的湿意,一笑,“好……”
柔香上前,“小姐,给我吧……”从她手中将包袱接了过去。
司徒陵轩握住她的手势,因此一松。男人指尖似不受控制的僵了僵,少顷,方才缓缓掩回了袖中。
夏以沫迫着自己不去看他瞳底一闪即逝的失落,抬眸,望向对面的宇文烨华,一字一句,道,“齐墨大哥,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些……”
语声一顿,再开口时,嗓音中不觉带了些许的哽咽,“只是,今日一别,不知何时能够再相见……你为我做的这一切,我不知还有没有机会报答……”
她这一走,很长一段时间,想必都不会再踏足离国半步,世界之大,人海茫茫,今日一别,或许就是永诀,她与面前的男人,或许此生都没有再见之期……过去一年多,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此时一齐浮上夏以沫的心头,初见之时,他仗剑为她斩杀蛇首的风度翩翩;被其他嫔妃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