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你娶了那阮迎霜……”
含住唇齿间的一切苦涩,夏以沫轻声开口道,“她的大哥,褚良国的大将军王,就会出兵帮你抵抗唐国与青霄国……这样,你也不用像现在一样这样辛苦了……”
从女子唇间吐出的每一个字眼,都如此的轻细,嗓音浅的,仿佛被风轻轻一吹,就会消失的无踪一样。
宇文熠城望着她苍白的唇色,一开一合,吐尽那些于她太过残忍的字字句句,凝住她的濯黑瞳色,在一刹那,沉如深渊,黯黑眸底,似有无数的情绪,在一瞬之间,轰然裂开,但转瞬,却又尽数消弭无踪,就像是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惟余一片冷凝的沉静,不见任何的情绪。
“孤答应过你……”
男人嗓音淡淡,“不会再迎娶别的女子……”
轻描淡写的字眼,从男人口中漫不经心般的吐出,就像是在说一件最稀松平常的事情一样。
落在夏以沫的耳畔,却如同决堤的江水一样,在一刹那间,尽数倾没,将她完全笼罩在其中。
“宇文熠城……”
掩住喉咙里层层漫延的哽咽与凄苦,夏以沫低声道,“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说这话的她,甚至唇角微微漾起一抹浅笑,像是隆冬将尽、春日初起,梨花枝头绽开的一点一点细小的白蕊。
是呀,有他这句话,就够了。对夏以沫来说,只要他的心中,记着对她的承诺,并且也一直试图坚守着就行……
只要,他的心里有她,就好……
宇文熠城望着她如画唇角,绽开的那细小的一缕浅笑,俊朗的眉目,却是不自觉的蹙起,“夏以沫,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男人嗓音极缓,像是确保对面的女子,能够听清他所有的字眼一样,像是在给她反悔的机会一样。
夏以沫轻笑了笑,“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语声一顿,微带沙哑的嗓音,终是不由的泄露出一丝苦涩,却不曾犹豫,“宇文熠城,你娶了那阮迎霜吧……”
宇文熠城定定的凝视住她,有一刹那,像是要透过她的眼眸,直望进她的心底去一样。
一瞬间,男人古潭般幽邃的眸子,掠过大片大片的情绪,然后,尽数敛去。
“夏以沫,孤不想你这样的委屈自己……”
宇文熠城语声平平,像是未带一分一毫的起伏。
夏以沫尽力扯了扯嘴角,“我并不觉得委屈……”
语声一顿,终是不由的伸出手去,握住男人温厚的大掌,贪恋的汲取着来自他的体温,“宇文熠城,比起你,我受的这些委屈,又算什么呢?只要你好好的……我什么都不介意……”
轻轻靠在男人的肩头上,夏以沫轻浅的嗓音,几如耳语一般。
只是,说出这番话的同时,她的心底,却终究忍也忍不住的划过阵阵的悲苦。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她竟真的会为着面前这个男人,走到这一步……她曾经以为,如果真心爱一个人,是舍不得将他推给别的女子的,但是,事到临头,当发现,惟有这一条路,才是对他最正确的选择之时,她也只能这样做了……
多么悲哀。
却又是如此的心甘情愿。
喜欢一个人,果真是全无道理可讲。
将自己变得完全不像自己。
多么奇妙,又多么可怕。
即便明知是错,却还义无反顾的深陷下去。
心不由己。
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吗?
夏以沫涩然笑了笑。
她的头,轻轻靠在男人的肩头,她看不到,此时此刻,这近在咫尺的男人,是怎样的情绪,她也不想看,只任由自己轻阖着眼眸,仿佛可以就此将世间的一切,都关在视线之外,可以不用再去面对所有现在正在发生的,以及将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她听到宇文熠城沉如深海般的嗓音,徐徐从头顶传来,说的是,“夏以沫,你真的决定了吗?”
遮住眼帘的浓密睫羽,在听到这句话之时,终是不受控制的轻微颤了颤。
“嗯……”
夏以沫点了点头。近乎呢喃的一个字,微不可闻。被从窗外灌进的冷冷夜风,极快的就吹散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宇文熠城没再说什么,只紧紧的揽住了她。
他的怀抱,温暖如昔。像是世间最安稳的所在。
只是,这样的美好,她又能够留得住几时呢?
终究还是要失去了吧?
眼眶一热,夏以沫死死咬住了下唇瓣,硬生生的将一刹那涌满瞳底的所有泪意,逼了回去。
只是,那滚烫如火的液体,终究还是炙的她整个人,都是一疼。
如剜心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