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一不是残花,花瓣碎落,花枝被折成诡异的姿势。
“书若,快些来。”盼归双眸发亮,俯身将脚边的花篮子拎起来,笑道:“是时候去给容姑娘送见面礼了。”
她不懂医术,这几日顾念卿与书若在忙碌,盼归便唯有替灾民送药,故而亦不能去折腾容芊芊。
只今日,她却是要奉命去给容芊芊送见面礼,这般光明正大的羞辱人的机会,她自是不会放过。
只不知晓容芊芊见了这满满两篮子的海棠花,可会气红了脸。
盼归可是听容重说了,昨日容芊芊可是摔倒在这海棠花丛中。
书若扯出一抹笑,低头拍了拍豆豆的脑袋,道:“豆豆,你先回房,姐姐待会儿便带你去玩儿。”
小豆丁乖乖的点点头:“书若姐姐,待会儿记得来找豆豆。”
书若自然应下。
自家小姐说了,她觉得豆豆会是将瘟疫的源头寻出来的关键人物。
顾念卿的直觉素来极准,书若自是信她的。
何况豆豆没了爹,娘亲还躺在医馆中,着实叫人觉得心疼得很。
盼归将一个花篮塞入书若怀中,低头揉了揉豆豆的脑袋,道:“姐姐要去打坏人了,豆豆赶紧躲到房里去。”
豆豆抖了抖身子,一脸畏惧的目送盼归与书若走远。
顾念卿与慕容离在医馆中照料病人。
昨日那年轻的大夫,今日却是忽然病了,正是瘟疫。
他躺在医馆中,嘴唇惨白一片,对着围在他身侧的几个年长的大夫,据理力争:“这真的不是寻常的瘟疫,你们相信我。”
那几人嘴角抽了抽,颇为不屑。
“不是瘟疫?不是瘟疫你为何堂躺在了这医馆中?死鸭子嘴硬!”
“可不是吗,若不是瘟疫,还能是什么?”
“你这孩子也太死心眼了。”
“……”
顾念卿手中捏着一方帕子,沾了水后,轻轻的擦拭白沁书的额头。
白沁书正是王贵的妻子。
顾念卿起先还觉得,白沁书虽染上瘟疫,只一张脸却不似一般的女子,甚至隐隐带着些大家闺秀的气度。
今日书若将豆豆带来后,白沁书方低声哭道:“豆豆,豆豆……”
豆豆走后,顾念卿方从阿四口中得知,白沁书原是城中一位富商之女,从小亦是养尊处优的主儿。
只白沁书及笄后,家道中落,方嫁与了当时替富商驾车的王贵。
一个自幼便锦衣玉食的大家闺秀,却是嫁与了一个市井小民,一开始却是叫很多人不大理解,更是觉得王贵占了大便宜。
只白沁书却是不曾因着嫁与了王贵,便觉得有任何的不妥,反倒是与王贵生下了豆豆。
“可惜啦王贵……”阿四虚弱的低声道:“王贵倒是个实在人,怨不得嫂子这般在意他。”
顾念卿手中的帕子将白沁书手腕上的污渍擦拭干净,道:“白姐姐,你要快些好起来,豆豆是个好孩子,他昨日还与我说,要救你。”
白沁书的眼珠子动了动,眸中却仍是一片黯淡。
顾念卿倒也不在意,反倒是将白沁书的另一只手拿起。
白沁书的手动了动,似是不想顾念卿碰她一般。
慕容离与一众大夫正在那年轻的大夫身侧说着话,房中的旁人亦是动也不动的盯着慕容离那头。
顾念卿若无其事的将白沁书的手拿起,手中的丝帕缓缓的将上头的泥垢擦掉。
两个小小的牙印,在白沁书的腕上显得格外的醒目。
不是蛇,不是人。
倒像是被老鼠咬伤的。
顾念卿抿了抿唇,只当看不见白沁书手上的压印,笑道:“白姐姐,这医馆中人多,我不便替你将身上的其他地方擦干净。”
她动也不动的盯着白沁书的脸看,不出意外的见着白沁书的嘴唇抿了抿,甚至隐隐有些要张开说话的趋势。
顾念卿俯下身来,却又不曾听到任何声音。
她毫不在意的笑了笑,转身走出医馆。
外头的空气,显然比里头要好得多。
顾念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觉得心头的大石似乎更重了些。
竟是压得她险些便喘不过气来。
“怎么了?”慕容离从里头走出来,与顾念卿并肩而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