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小将军还是先回房中歇息片刻,待到小姐醒了,奴婢定会去通知你的。”书语手中捧着冷水,一块儿柔软的毛巾正搭在盆子边缘。
“不必了,本将军带兵出征时,几天几夜不睡都能熬得住。卿儿还需要人照料,你们几人也该累了,本将军来。”鹿岳将书语手中的水盆夺过,大步跨进顾念卿的闺房中。
书若端坐在顾念卿床榻前,手心冷汗不断冒出。听得有人走进,只当是书语,便头也不回,道:“书语姐姐,小姐方才又说话了,什么不能死之类的。”
“什么不能死?”少年声音中带着冷意,道:“谁敢叫她去死,我便杀了谁!”
书若猛的回头,正见着鹿岳将毛巾放入手中,又极快的拎起,将水渍拧干。黑色长靴走近,书若站起身来,默默的后退两步,让出位置给鹿岳。
冰冷的毛巾附在女子火热的额头上,她皱了皱眉头,苍白的樱唇紧紧抿在一起,仿佛梦见了什么叫人难过的事儿一般,女子周身皆是悲凉的寒意。
“吃药了?”
书若只呆呆地看着目光温柔缱绻的鹿岳,闻言却是微愣:“啊?”
鹿岳不悦地皱了皱眉。
“哦,小姐已经吃下药了。离王殿下那药丸子却是极好的,只小姐心魔作祟,自己走不出来罢了。”书若忙道。
心魔?
她的心魔是什么?
鹿岳探究地望着女子的小脸,眸中冷光幽暗。
人们都说,前世因今世果。大抵这世上当真是有因果报应这回事儿的。
顾念卿飘荡在空中,看着一个个死在自己手中的人挣扎痛苦。他们都是罪有应得,可是她的双手也未必就是干干净净的。
恍恍惚惚中,她似乎看到玉玲轻笑着朝她走来。
与自己三分相似的小脸上满是温柔的笑意,往日眸中的怨恨不甘却是没了踪影。
一袭破旧的衣裙,墨发挽成飞仙髻,上头别着一根旧簪子,并着两朵盛开正艳的迎春花。
她自层层迷雾中走近,对着飘荡在虚空中的女子招招手,方才轻笑道:“大小姐,快下来呀!”
顾念卿却是越飘越远,几乎便要随风而去一般。
“大小姐,你要去哪儿?不要飞走了,奴婢还有话与你说呢!”
“心魔?”鹿岳伸手捏了捏顾念卿的小脸,有些不大耐烦的揪了揪。
睡梦中的少女皱了皱眉,下意识的将脸侧开。
“还能动。”鹿岳轻笑,双手揪着顾念卿的脸颊,不断旋转:“睡了一夜,竟还不醒来?本将军非要好好教训你不可。”
顾念卿只觉有人不断揪着她的脸颊,将她往下拉。
只方才还在白雾中若隐若现的玉玲,却是不见了踪影。
玉玲死了,方才她看到的亦不过是一个虚影罢了。
因果报应又如何?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加倍奉还,若是软弱无能,便等着被你踩在脚底下。
报应?便是有报应,她也是不怕的。总归死过一回了,便不怕再来第二回。
上天欠了她的,她都要一一讨回来!
“还不醒?”鹿岳疑惑不已,瞪大双眸凑到顾念卿跟前来。
少女忽的睁开双眼,愣愣的看着眼前一张娇嫩的娃娃脸。她脸一黑,“啪”一声将鹿岳的脸推开,坐起身来。
“干嘛?”顾念卿不大耐烦地冷哼一声,摸了摸自己的小脸,更是瞪了鹿岳一眼。
“卿儿,人家好不容易才将你叫醒,你竟是恩将仇报!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本将军生气了!”
顾念卿病了一场,将掉落在枕头旁的湿毛巾拿起,一把摔到鹿岳脸上。
“闭嘴,吵什么吵!”
鹿岳委委屈屈地爱上嘴,哀怨不已。
“你方才骂谁是狗?”顾念卿掀开锦被,只穿着寝衣腾腾的跑到鹿岳跟前来,双手叉腰,气势汹汹的瞪着那人。
前胸起伏,鹿岳呆愣愣的低头看着少女的前胸,一时忘了移开视线。
“臭流氓,看什么看,给老娘滚出去!”
顾念卿对着鹿岳便是一阵毫无章法的拳打脚踢。
盼归与书语只能见着,鹿岳狼狈不已的被赶出房门,一溜烟的跑回隔壁的翠竹居。
“女人是老虎啊!”暗处的容重啧啧出声,一颗心却是渐渐落回原处。
皇宫中。
太后与皇后皆是神色不悦的坐在上首,慕容离与慕皓天各站一旁,面上满是焦急之色。
“一群废物,哀家瞧着你们都是一群废物!皇上究竟是怎么了,竟是无一人能看出来!太医署养你们有何用?”太后脸色铁青,只将手边的茶杯砸到地上跪着的众人跟前。
“皇祖母息怒。”慕容离摇摇头,暗暗的在太后身后顺了顺气:“太医不能发觉父皇身体中的异常,并非因着他们没有能耐,而是父皇中的毒,太过诡异。”
皇后眸中闪过一缕幽光,掩嘴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