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卿知晓她这等本就不属于这儿的人,说不得哪日便会忽然离去。若是她没了,这府中不正剩下顾长安一人,只孤零零的,多叫人心疼?
“玉玲的选择自然不曾有错,只我心中不过有些惆怅罢了,若是当初她与我说了她的心意,说不得我当真会成全了她。”
顾念卿恢复冷静,只冷冷的扫鹿岳一眼,起身坐到铜镜前。
因着书沁不在房中,书若便自是要上前替主子梳妆的。
鹿岳偷偷摸摸的瞥顾念卿一眼,他是头一回见着女子梳妆,只觉那人却是美得不像话,便是这般素面朝天披头散发的出现在他跟前,他亦觉得顾念卿是这世间最是美好的女子。
果真是妖女,总不叫人安生。
被盼归瞪了一眼后,鹿岳颇为遗憾的转回脑袋。
若是今后将顾念卿娶进门了,定要将这凶丫鬟配给守门的小厮,叫她永远不能再到卿儿的房中来。
“如何能成全?”盼归抽空回道:“小姐虽不在意这些子门第出身,旁人却是在意的。莫说大少爷对玉玲无意,便是有意,亦是不能将玉玲娶进门的。这房中有一个下人出身的女主子,这京中的人还不笑掉了大牙?”
又是这等所谓的门第。
顾念卿揉揉眉心,这些古人当真是叫人气恼,人人生来平等,便不能和平相处不成?怨不得后来会被洋鬼子欺辱!
她哼了一声,撅着嘴不说话了。
“若是只能为妾,倒是不如便就此绝了心中那点子心思。”书若双手虽不如书沁灵巧,却好歹挽成了一个发髻。
“眼见着自己的心上人被另一个女子唤作‘相公’,自己却不过只是那人院中的一个玩意儿,未免太过叫人心中生寒。”书若将发簪别到发上,沉沉的叹气一声,心中亦是有些烦闷。
她在玉玲身边的日子不算是长,却也是知晓,玉玲断是个极有气性的好姑娘。如若不然,自家小姐便不会将她当真自己人一般护着了。
只愈是这等有气性的女子,方最是叫人头疼。
“这几日小心着些玉玲的膳食,你不替她配药,说不得她便会求了旁人配药。”顾念卿心中愈发郁闷,道。
还是不成,她总不能一直这般盯着玉玲。
“卿儿还有何好烦恼的?那玉姨娘愿意为长安付出终生幸福,本便是她自己的抉择。她腹中的孩儿,虽是无辜,却也只能认命。”鹿岳吊儿郎当的坐在窗台上,道。
“什么是认命?”顾念卿冷笑一声,道:“遇着身世悲惨的娘亲,便是那孩子的不对不成?还未有知觉的胎儿,却是遇上这等事,如何认命?”
她若是认命,早在前世便已死在街头。
为何要认命?所谓认命,不过是不想努力的借口罢了。
绝色女子眸中光亮愈甚,只冷声道:“我才不认命,便是命运如此,我亦要搏上一搏,我便不信了,此生还当真唯有听上天的安排不成?”
上天算什么?受苦受难的是她,却叫她安于现状,这又是什么道理?
不见旁人的苦难哀痛,却是要掌控旁人的命运,这算是什么呢?
“我若是当真认命了,便没如今的顾念卿。”顾念卿低头望着自己的双手,她本打算此生安安稳稳的度过余生,却不知那些人却是不愿放过她。
鹿岳一时有些出神,呆愣愣的望着那女子,心中却是不知是何滋味。
他劝她认命,却又在庆幸,幸亏她不是那等会认命之人。如若不然,他便不会遇上她了。
“既然如此,要保住那姨娘腹中的胎儿,卿儿便唯有请顾相出手了。”
这是相府的子嗣,顾相自是会比顾念卿还要在意几分。
若是在顾相眼皮子底下,玉玲如何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那胎儿落掉?
顾念卿双眸一瞪,颇为赞同:“你这脑子果真是好使。”
她今日大抵是脑子打结了。
顾念卿猛地站起身来,道:“我这便去与相爷说此事,我早便答应了玉玲,若是她能为相府生下孩子,这相府便交到她手中。”
并非是她太过仁慈,而是不想便宜了外人。
顾念卿急匆匆的跑到顾相的书房门前,却见着玉玲正从外头出来。
她双眸微红,似乎方才哭过一场。一张与顾念卿有些相似的脸上,却是满是泪痕。
“大小姐。”玉玲微微福身,道。
顾念卿抿抿唇,神色淡淡的点了点头:“不知玉姨娘来寻相爷,所为何事?”
她二人并未有多熟悉的模样,书房前的小厮亦不过随便看了二人一眼,便又将视线移开。
玉玲捏着帕子轻拭眼角,双眸又是一阵红,眼看着便要又落下泪来。
她颇为无奈的叹气一声,方缓缓道:“贱妾这几日身子不大舒服,方才闻着灵云那丫头端来的鱼汤,因着犯恶心,竟是将那丫头气走了。贱妾心中愧疚得很,只思及近日的种种,贱妾倒是有了一个猜测。”
她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