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精致的丝帕将白姨娘身上的泥污抹去,顾念卿看也不看罗氏一眼,淡然道:“夫人说姨娘犯了罪,我是不知晓的。我只知晓,姨娘掌家时,确实不曾亏待过我半分。便是瞧在这等恩情上,姨娘有难,我亦是不能坐视不理。”
顾念卿话中有两层意思——一来是白姨娘掌家与罗氏大不相同,总归不会苛待原配留下的孩儿。
二来则是在暗讽罗氏忘恩负义,在旁人的府中,若是姨娘掌家,当家主母定然逃不了被打压的命运。白姨娘掌家期间,非但不曾打压了罗氏,还对她与顾念欢颇为宽容。
如今白姨娘落难,罗氏却是落井下石,到底是说不过去的。
顾念卿扶着白姨娘,站在顾相身侧,道:“我不知晓是何人与相爷说,白姨娘贪了府中的银两。只若是没有证据,相爷却这般待一年,着实是不该。”
顾念卿目光清亮,似是能穿透人心一般。顾相有一瞬的闪神,只不等他答话,罗氏便已按耐不住,朗声道:“这几日大管家帮着白氏掌家,他口中的话,还能有假不成?”
大管家在相府众人跟前,素来是公正不阿的模样。
只顾念卿却是知晓,这看似公正的大管家,方最是黑心。
她将视线投到大管家身上,正见着他正冷冷的看着白姨娘,眸中尽是不赞同。
“阿昊素来不会说谎。”顾相则在一旁闷声道。
不会说谎?
顾念卿心中冷笑,不是他赵昊不会说谎,而是这相府中,无人能看穿他的谎言!
“大小姐若是不信,我这儿自有证据。”大管家从怀中掏出一本账本来,返到其中某页,摊开摆到顾念卿跟来来。
白纸黑字,上头正是缺了五十万两银子。大管家在一旁留了备注,正写着这账本的日期,正是在白姨娘掌家后。
顾念卿抿唇,望着大管家,一时竟有些默然。
果真不出她所料,大管家会好心帮着白姨娘,不过是因着能方便他做手脚罢了。
只白姨娘却是千恩万谢,全然不知正是她引狼入室。
大管家处理事务时,皆是在自己的院中。如此一来,他若是在账本上动了手脚,自是神不知鬼不觉。
“这账本不知经了多少人之手,大管家便是凭着一本账本,便断定是姨娘贪了府中银两,未免太过武断了些。”顾念卿冷静的反驳。
白姨娘尚不知晓,这在账本上动了手脚的,正是眼前的大管家。她咬着下唇,楚楚可怜的望着大管家,低声道:“看在珠儿的份儿上,大管家本应查清此事的。”
白姨娘心中,亦是有些怨气的。若是大管家能查清此事,再同顾相说,便应知晓,她绝对不曾做过这等龌龊事儿。
大管家垂下眼帘,面上不带一丝温度。
“白姨娘,若是没有证据,我自是不会与相爷胡说。”他挥挥手,便见着一个老嬷嬷正被下人押着上来。
顾念卿眸瞳一缩,那被押上来的不是旁人,正是安嬷嬷。
安嬷嬷“噗通”一声跪到在顾相跟前,涕泪横流,道:“相爷,求您放过姨娘,姨娘也是没办法了,才会做出这等傻事儿!”
事到如今,似乎是证据确凿了。
白姨娘脚下一软,竟是径直摔倒在地。她捏着帕子,双手撑在地上,不顾面上糊成一片的鼻涕眼泪,只对着安嬷嬷嚎道:“安嬷嬷,我往日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帮着外人来害我?”
莫说白姨娘,便是顾念卿亦不曾想到,安嬷嬷竟是帮着罗氏,指认白姨娘贪污。
“正是因着姨娘待奴婢不薄,奴婢方不得不将一切都告知相爷,好给姨娘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安嬷嬷悔恨不已,捶着自己的胸膛,哭道:“若是当日三小姐没了的时候,奴婢能劝着些姨娘,姨娘便不会做出这等,这等错事来。”
顾相气得满脸通红,他自是能认得出,安嬷嬷正是平日里,跟在白姨娘身侧的心腹。
既是心腹都出来指认,白姨娘定是贪了府中的银子了。
“嬷嬷可莫要空嘴说胡话,姨娘堂堂正正的,相爷又不曾缺了她银子花,如何还会贪了府中的银两?”顾念卿瞪着安嬷嬷,一副气恼至极的模样。
“大小姐为何要帮着白氏?难不成此事还与大小姐有关联?”罗氏凉凉道。
大管家双手暗自捏了捏,决不能在此时将顾念卿拖下水。
他准备得本就匆忙,能除去白姨娘一人,已是勉强。若是再拖上一个顾念卿,说不得便会露出破绽了。
他将手放在嘴边,猛地咳了一声,趁着众人不备,朝着罗氏使了个眼色。
“夫人的意思,是卿儿亦缺那点子银两花?”顾念卿还未接话,鹿岳便自自外头走进,冷声道。
他回院中换了一身新袍子,深蓝色的锦袍,上头绣着暗色玄纹,虽说一张娃娃脸上稚气尚存,却并不影响他的英俊。
“我,我没这个意思!”罗氏欲盖弥彰,慌忙道。
她瞪一眼顾念卿,再将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