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跟前的中年男子,面上满是严肃之色,双眸明亮,正是多年不见的大管家。
“相爷说笑了,我本就喜静,在祖宅待着倒也好,省得整日被这些琐事烦扰。”大管家淡声道。
因着他与顾相往日的情分,顾相早便除了他的奴籍,故而大管家早便不是相府的奴才。
只他自被顾家买下,便一直呆在顾相身边。顾相年轻时进京考取功名,便是大管家在身侧伺候着。如今顾相已然功成名就,大管家早便成了相府的一份子。
“既然喜静,为何又会突然回京来了?本相可是不曾收到任何消息,你却是到了门前了。”顾相双眸一眯,心中生疑。
正如顾念卿所猜测的一般,顾相亦有同样的猜测。大管家素来不爱过问这相府中事,如今却主动回府,他自是会有所怀疑。
大管家面容坦荡,倒是丝毫不介意与顾相直言:“相爷,我这些年在祖宅中虽不爱过问相府的事务,只近日来却是得知三小姐竟没了。我在相爷身边亦有好些年来,知晓三小姐是个好的,此番回京正是为着去瞧瞧她。”
大管家回答得滴水不漏。
到底是相府的子嗣,大管家双手背在身后,面上神色莫名。
顾相盯着他看了许久,终是点点头,道:“是应去看看她。本相记得她幼时最是与你亲近,如今珠儿没了,你本便应回京一趟。”
说来也是奇怪,大管家看上去不近人情,却最是喜爱活泼的顾念珠。
大管家低下头,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二人一时之间皆有些沉默。
直至管家从外头走进,顾相方抬起头来,望着行色匆匆的管家,不悦道:“何时这般慌慌张张?”
管家是大管家一手提拨上来的,此时见着恩人,自是激动不已:“相爷,奴才听闻大管家回府了,便过来瞧瞧。”
顾相瞪他一眼,心中有些不喜。区区一个大管家,倒是比他一个主子还要有脸面了不成?
小心翼翼的瞥一眼顾相的神色,管家后背发凉。只双眸对上大管家的眸子,管家不自觉又挺直了腰杆。
见管家还不离去,顾相有些不大耐烦:“怎么,还有何事要说?”
大管家率先拱拱手,请罪道:“相爷,我听闻二小姐竟然在房中备下冥落散,害了库房先生的性命。那库房先生倒是与我有些交情,我自是不能放任他便这般无辜枉死。”
“奴才受大管家的嘱托,将那药包拿去给同济堂的大夫瞧了。”管家不敢直视顾相,只低垂着脑袋,闷声道。
顾相哪儿还有不明白的道理?大管家与那库房先生确实有过几面之缘,只都是在相府中办事,何来有交情一说。
分明是大管家知晓顾念珠惨死,回来寻顾念欢的晦气来了。
顾相胸膛起伏,随手将桌案上的茶杯挥翻在地,正落在大管家的脚边。
茶杯破碎一地,管家抖了抖身子,下意识的看向大管家,却见他仍是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似是根本便不在意顾相的恼怒一般。
“好啊,你这些年倒是能耐了!”顾相指着大管家,面上涨得通红,道:“你不是相府的下人了,便不将本相放在眼中了不成?枉我这般信任你,你便是这般报答我的?”
“相爷说什么,我听不明白。我自七岁便顾家买下,便只跟在相爷身边,如何便不是相府的人了?”大管家淡淡道,面上仍是坦荡荡的模样。
“来人啊,将此人给本相赶出去!”顾相心中气恼,偏生大管家素来不是个会给人低头的。
小厮从外头冲进来,见着二人这般对峙,一时有些为难。
相爷素来与大管家极亲近,却若是他这等下人当真将大管家赶了出去,若是相爷日后后悔了,定会寻他出气。
大管家淡淡瞥那小厮一眼,朝着管家点点头,道:“相爷便不想知晓,那库房先生是不是二小姐害死的?”
顾相斜斜的看他一眼,虎着脸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