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尘不在燕京,顾念卿虽能替顾念珠解毒,却也懒得费工夫。既然慕容离说千尘会回来,若是碰巧能赶上,自是顾念珠的运气。
顾念珠疯病是因着千尘,此事不仅顾念卿知晓,白姨娘更是心中有数。
管家将帖子送到院中,顾念珠正被五花大绑关在房中。白姨娘捏着帖子,面上狰狞:“顾念卿……都怨顾念卿,若非那日千尘对珠儿做了什么,珠儿如何会变成这般模样?”
老嬷嬷低眉顺眼的候在一旁,眸中闪过一缕异样的光芒。
“旁人只当只珠儿疯病又犯了,可珠儿本就没病,那日千尘说了句该叫珠儿犯病了,我本是应想到会如此,却还是让他们得逞了。”白姨娘忿忿不平的将帖子摔到桌案上。
厚厚的账本上头,正是库房先生的画像。
“库房先生尚未找到,珠儿却又出了这等事,我的命为何便这般苦?嬷嬷你说,我为何偏要遇上这些事儿?”白姨娘捂脸啜泣,哽咽道。
赏菊诗会,本应是个极好的机会,能叫京中闺秀知晓顾念珠绝不比顾念欢差,却偏生遇上这等麻烦。
若是千尘还在府中也就罢了,偏生他却不见了踪影,白姨娘便是有心求他,亦是无计可施。
“说到底,若是姨娘能将相府掌握在手中,如何还需担忧三小姐如何?”老嬷嬷低声道。
白姨娘肩膀微微耸动,除去顾念珠,她便再无旁的依靠了。若能保顾念珠无恙,便是冒险一次又何妨?
“姨娘应是知晓,罗氏能走到这一步不容易,可姨娘手中却是掌控着她的把柄。趁着大小姐尚未将二小姐的药拿回来,姨娘快些行动。”
白姨娘将手挪开,双眸通红:“可是那库房先生究竟在何处?燕京这般大,无疑是大海捞针。”
老嬷嬷露出一个极为诡异的笑容,眸中幽光闪闪:“难不成姨娘没发觉,除去罗氏按兵不动外,便是大小姐亦不曾有过一丝慌乱?”
白姨娘想要掌家权,顾念卿未必不想要。只这些时日她无疑是最清闲的人,却能这般稳稳的与罗氏母女互相算计,其中便很有些意思了。
白姨娘猛地抬头,道:“嬷嬷的意思是……顾念卿许是知晓库房先生的所在?”
这并非没有可能,毕竟自顾念卿落水后,她便似开窍了一般,便是罗氏亦不能将她如何。
“不若我先将顾念卿解决了,再去对付罗氏如何?”白姨娘深觉顾念卿是个极大的威胁,与老嬷嬷商议道。
老嬷嬷摇摇头,道:“不可,姨娘莫要忘了,比起大小姐,罗氏方是真正的威胁。大小姐再有能耐,不过是个未出阁的小丫头罢了,他日姨娘若是将罗氏扳倒了,只管贴一份嫁妆将大小姐风风光光的嫁出去便是。”
白姨娘点点头:“我听嬷嬷的。”
顾念卿尚且不知她已是险险躲过一劫,此刻正在听着暴脾气的十三公主抱怨,而十三公主口中的主角,正是鹿岳。
十三公主与皇后有八分相像,剩下的二分正巧独缺了端庄。许是年纪不大,十三公主又是个不定性的,任如何装模作样,却总是这般娇俏模样。
小姑娘鼓圆双眼,手中揪着一根木棍折成一段一段,与顾念卿振振有词道:“那劳什子鹿岳,竟还是老师故人之子,当真是叫本宫气恼!”
顾念卿手中执笔,宣纸上压着研台,正前方正是已然落败的荷塘。
不久前她还在此处算计了顾念欢一番,当时仍是荷花满池,美不胜收。如今不过寥寥几月,便已花落叶枯,不免让人感慨良多。
得不到顾念卿的回应,十三公主却并未停下口中念叨,伸长脖子瞥一眼宣纸,只见上头空无一物。
十三公主拎起裙摆,蹭蹭跑到池塘边上,明艳紫色宫装迤逦,她伸手将发丝整理一番,对着顾念卿笑道:“本宫听闻卿姐姐只会画人,上回在宫宴上很是出彩。若是卿姐姐不知该如何将这荷塘败花花下,不若以本公主为中心,只稍作描绘,不必太过于在意本宫身后的荷塘。”
以人为景,说不得便能趁机将十三公主身后的荷塘画出。
顾念卿提笔的手微微一顿,侧目望着十三公主,殷红樱唇上扬,戏谑道:“好啊,但怕是要委屈公主了,许久不曾作画,难免有些手生。”
举起画笔在纸上轻描,勾勒出大片清丽荷花,淡粉着色,嫩绿菏叶绵延不断,似要伸展到天边一般。其间朵朵尖荷露角,含苞欲放,晨露清澈,摇摇的坠在花瓣的一头,若有微风,便要滴落。
小舟从荷叶中露出一角,轻纱掩映,船桨靠在一旁,船头铺满方才采下的荷花,一方绣花丝帕落在荷花上头,明媚阳光下更显慵懒。
十三公主悄悄活动肩膀,一张小脸揪成一团。捏着拳头咬牙坚持,十三公主暗自念叨:“很快便好了,我不累我不累……”
盼归掩嘴而笑,双丫髻上的珠钗摇晃,碧绿的宝石闪烁。
“你不许笑!”十三公主瞪盼归一眼,深觉自己的公主威严收到侵犯。
盼归眨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