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欢企图打断顾念卿的话,却只觉喉间一痛,竟是发不出声来。她急躁的拉住顾长安的衣摆,指指自己的喉咙,张张嘴。
只如何凝重的时候,顾长安却是保持了沉默。
倒是顾相狠瞪了她一眼,很是责怪。
“卿儿,为父不是……”
“相爷,您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不必说出来。我只知晓,平日里当我被人欺凌时,从来便不曾有人会替我出头。他们都说,顾念卿,你这废物,相爷才不会管你的死活。你死了倒是干净,莫要再占着相府嫡长女的名头。”
“我不想的,我不想占着相府嫡长女的名头,却过得比下人还不如。长安,昨日我与你说,湖底真的好冷,你为何不信我?开春时候的湖水,比二妹妹那日受着的,还要冰冷得多。可是你们不知晓,你们不知晓我在湖底里挣扎是多无助的事,你们不知晓我在院中险些便要死去。”
顾念卿吸吸鼻子,许是原主的情感作祟,她竟觉得很难过。
难过在自己最需要关怀的时候,却无一人知晓,她正挣扎在生死边缘。难过每每她需要很努力很努力方能活下去的时候,这些所谓最亲近的人,却毫不留情的给了她最是致命的一击。
她望着顾相与顾长安,一双眸子清亮干净,仿佛能投进人心中一般。
伸手按住胸口,顾念卿忍不住哭道:“可是,这里还疼啊!二妹妹落水,得到的是怜爱与关怀,可我好不容易方醒来,三妹妹便来与我说——顾念卿,你怎么去死!相爷,长安,我本不想这般难过,只我不想再这般,我不想再独自一人孤军奋战,不想再当相府最没用的嫡长女。”
“求求你们,爱我好不好?哪怕是给我一点点关怀,好不好?”
多么卑微的请求——
你们爱我好不好?
只哪怕是这般,她却仍未低下高傲的头颅,仿佛若是他们不答应,自己便能即刻抽身而退,便似不曾这般卑微一般。
“卿儿……”
“相爷,你们不必即刻便回答我。”顾念卿捏着帕子遮住脸,声音中满是绝望:“我,我要回去了。”
话毕不待几人反应过来,便提着裙摆跑开。
红色身影渐行渐远,顾相却恍若见着那人一般,明媚的,鲜活的,正似她不曾离去。
稚子无辜,他本不应迁怒。
盼归咬唇望着主子离去的方向,轻叹:“若非逼不得已,小姐断不会如此。亏得夫人保佑,若非如此,此时你们见着的,便应是一座长满枯草的孤坟。”
小丫鬟随主子离去,临走前未曾向几人行礼。
只无人在意。
“爹爹,大姐姐……”顾念欢惊觉自己竟能说话了,万般惊喜,忙道:“大姐姐不过是摔了一跤……”
“够了!”顾相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顾念欢咬着下唇,哀哀的望着书房。
她捏着帕子,不动声色的往顾长安身边靠了靠,低声道:“长安,大姐姐她……”
“她竟当真险些死在湖中了不成?”顾长安喃喃道,低头望着自己的双手,无力握紧又松开:“可是,为何我不知晓……”
昨日他还对着她吼——你怎么不去死?
“长安!”顾念欢提高声音,顾长安茫然抬头,一双眸子却是越过顾念欢,望着书房的方向。
空气中带着一丝燥热,顾长安动动唇,脚尖微挪。
“为何不曾有人与我说过,她险些便死了?”顾长安将视线收回,落在顾念欢身上。
“长安,姐姐不是……”顾念欢红着眼眶,只话音未落,便见着顾长安身子一歪。
仿佛见着顾念卿跌落在地时,那冰冷绝望至极的目光。
姐姐——
“噗通”一声,顾长安跌倒在地,沉沉闭上双眼。
盼归走过回廊,转过拐角,正见着顾念卿抱手而立,面上泪痕犹在,眸中却已无半丝悲痛,双手把玩着漆黑色匕首,嘴角上扬。
小丫鬟瘪瘪嘴,气恼不已。
“小姐,奴婢还有词儿不曾说出口呢!”
左右无人,主仆二人嘻嘻哈哈一番,便恢复方才的悲痛,垮着脸往小院走。
行至门前,顾念卿脚步一顿,竟是往右拐。“翠竹居”内清净,阿重抱着大刀,憨憨的坐在门槛上,正闭目养神。
“小姐,您去哪儿?”盼归小跑跟上。
闭目养神的大个子忽的睁开双眼,一脸茫然的望着站在自己跟前的绝色女子。
“大小姐,您来了。”阿重站起身来,因着身形太过壮实,新做的衣裳蹦开一个口子,露出里头结实的胸膛。
嚯!
顾念卿倒退几步,本还当阿重是胖,只眼前胸膛上竟是肌肉。
果真神医大人身边的绝非常人。
阿重面上一片通红,扔开大刀捂着胸膛,结结巴巴道:“大,大小姐,您,您转过去!”
若是叫主子知晓,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