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
盼归起了个大早,前往大厨房拿早膳时只差没将背后的尾巴翘到脑袋上。
听闻大小姐开窍了,昨日将三小姐打成重伤,非凡不曾受罚,反倒搬了大堆东西回院,相府中的下人婆子皆很有眼色的认为,大小姐怕是要崛起了。
——“是盼归姑娘呀,您可真是早啊。”
——“盼归姑娘今日气色不错。”
——“可不是吗……”
世上最不乏的便是锦上添花之人,昔日落难时人人欺凌,但若一朝得势,总不免惶惶不安,唯恐他人记仇。
盼归是个记仇的,虽心中得意,却只淡笑不语。小姐说,要宠辱不惊,莫要被这些小成就冲昏了头脑,她们的路还很长。
小姐还说,昔日那些墙头草不必理会,船高水涨,若是她们再落难,难保旁人不会反咬一口。
她波澜不惊的从谄媚讨好的人群中穿过,手中捧着精致的早膳,小巧玲珑的糕点,捏成好看的形状,晶莹剔透。皮薄馅大的包子,白胖胖的很是惹人喜爱,再有瓷盅里香气浓郁的银耳莲子羹,无一不曾是她们可望不可求的好东西。
盼归身上仍穿着与昨日无异的旧衣裳,洗得发白,却干净整洁。她将瘦骨如柴的小臂露出,神态自得,丝毫不觉尴尬。泛黄的脸色,有神的双眼,反倒让人觉得有气势。
小姐说,一个人若不自卑,则无人能看清你。纵使曾经受过苦又如何呢?便要让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好好儿瞧瞧,她们主仆二人是怎样一步步走得更高。
“狗眼看人低,且看她能猖狂到几时!”
盼归默不搭理,不免让身后众人有些落了面子。
“不过是得了些赏赐,便自觉高人一等,也难怪她们主仆会这般狼狈了。”
“可不是吗?夫人掌家呢,相爷又是个不管事的,大少爷可不将那位放在眼中。要我说,二小姐才是真真的娇贵呢!”
“……”
身后议论纷纷,盼归只作不知,步履坚定的往小院走。
顾念卿身穿一袭白衣——旧衣裳,将长腿压在围墙上,如墨长发干脆利落的梳作长辫,随意的绕到胸前。
她伸出手,眉头轻蹙,缓缓压下,细长的手指轻触脚尖。额角细汗渗出,划过如玉的脸颊悄然落下,她唇角微勾,猛的将长辫甩至身后,再将长腿收回,左右扭动一番,甩甩手腕,露出一个笑脸。
这具身躯甚至比她从前的身体要好上几分,虽营养不良,却是不易生病的体质。更为可喜的是,发育得不错。
顾念卿低头看一眼前胸,鼓囔囔的胸部,纤细的腰肢,修长的美腿,可见被称为“草包美人”,还是很有些道理的。
顾念卿一点儿都不介意这个称号,草包?她当然不是,美人二字却是配得上她。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最初本就是看脸,只有深交,方能看到其中品质。
貌美如花,也是一个不可或缺的优势。
沾沾自喜的洛神大人摇头晃脑,很是得意。
“小姐,奴婢都要气死了,您竟然还能笑得出来!”盼归气呼呼的将手中的膳食放下,满脸的郁闷。
方才那几人在背后嘀嘀咕咕,她可都听见了。
顾念卿鼻尖微动,伸手将瓷盅捧在手心,笑眯了双眼:“有何可气的?不正是几个嘴碎的下人无事可做,说了几句不好听的罢了。”
“您怎么知道?”
盼归瞪圆了双眼,她还未来得及细说呢,自家小姐竟然猜到了。
顾念卿用汤匙在瓷盅中搅动,诱人的香气四散开来,她深吸一口气,忍不住再凑上前去,盯着里头银耳莲子羹直咽口水。
这才是大家小姐该有的生活啊——
洛神大人啧啧出声,以往的苦日子算什么呢?便是再有耐性,她亦不愿苦了自个儿。人生在世,自当及时行乐,怎能亏待了自己?
“以往是如何呢?”顾念卿往口中喂一口,双眸弯成两轮明月:“旁人的眼光,终究只是旁人。咱们主仆二人难得有人搭理,即便是恶言,也正说明了,咱们正在改变,以至于让他们恐惧。”
“嘴碎的下人,现如今我不能耐他何。可是张嬷嬷却是真真的被揍了一顿,他们自然也是怕的。你不搭理他们,他们心中的恐惧便会发酵,便愈发不愿咱们好过。”
“可是——”顾念卿捧起瓷盅,将银耳莲子羹喝下大半,方摸着小肚子缓缓道:“越怕,便越快实现。”
盼归双手托着下巴,齐眉刘海下一双乌黑的眸子如葡萄一般,她眨眨眼,觉得自家小姐所言很是在理。
再探出脑袋看一眼瓷盅,又觉自家小姐当真是不会过日子,正欲开口,便听得她说:“哎呀银耳莲子羹真真是美味极了可惜本小姐的肚子就这么丁点儿大要不盼归你替我喝了吧!”
眼神游弋,神色诡秘。
盼归觉得心田处似乎有暖流划过,她伸出手,将瓷盅捧在手里:“小姐,您真是太浪费了。”
一脸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