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妈,那怎么办,子菡不想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要是嫁到蛮夷之地以后若再想回京也难了,就连见姑妈一面恐怕也是奢望。”她说着,嘴一撇就嘤嘤的哭出了声,两行清泪落下更显楚楚可怜。
杜若薇心里一疼,她何尝不明白杜子菡的苦楚,当下也是两难,愤然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若不是她屡教不改,她原本可以好好的享受锦衣玉食的生活,可她非要乱生是非,多少次都是杜若薇为她善后。
“姑妈,难道您就忍心侄女远嫁南蛮,在那里吃苦受累吗,侄女可是姑妈您看着长大的啊,要真要让侄女嫁到蛮夷,还不如一刀抹了侄女的脖子。”杜子菡哭闹着,梨花带雨的看着杜若薇,索性抱着她的腿不撒手。
不管她以前做错了什么,只要求着杜若薇,杜若薇必定想法设法为她摆平烂摊子,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她是越发的娴熟了。
听她这么一说,杜若薇更是怒发冲冠,猛地用力踹在了她身上:“什么叫一刀抹了你脖子,那好,你现在就随本宫一同面圣,让陛下成全了你的愿望!”
原本和亲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她死活不依也就算了,反倒还欺上瞒下,到了这步田地依旧死性不改!
杜子菡万万没想到这招也有失灵的时候,猝不及防被杜若薇踹翻在地,瘫坐在地上哭声也戛然而止,目瞪口呆的瞧着杜若薇,没了动作。
“你要是真想死,你就该一头撞在柱子上,一了百了省的殃及杜家人,代嫁之事已成,你这时候同本宫说不如让你去死,你非要气死本宫才罢休?”杜若薇扯着胸口的衣襟又是干咳起来,气火攻心呼吸不畅,快要被杜子菡气的吐了血。
杜子菡愣了愣,这才回过神来,也不哭了也不闹了,深谙就算哭破了嗓子恐怕都没用了。
脑袋耷拉着,宛如被霜打过的茄子,神色萎靡。
若真的要将她送到皇帝面前,她真的会被一刀抹了脖子,想到可能会因此丧命,眸光渐渐暗淡下来。
“你起来说话!”见杜子菡这副模样,杜若薇又有些于心不忍,暗暗有些后悔方才不留情面的踹了她一脚。
杜子菡自知自己此次是犯了天大过错,无颜再面对杜家人,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对杜若薇的话罔若未闻。
“你起来!”杜若薇又是不耐烦的说了一句,见她无所动作,只好蹲下身来亲自扶着她的手臂将她挽起,声音明显的温和了许多:“帮你压下也不是不可以,但这件事瞒不了多久,必须相处妥帖的办法,否则就连本宫也会被你牵连。”
“真的?”杜子菡闻言,猛地抬起头来,那眸中已经湮灭的星光,被杜若薇的一句话点燃,又迅速恢复了光华,灵动,明亮。
杜若薇深吸了一口气,真是快被她气死,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道:“姑妈何时骗过你!”
“侄女就知道只有姑妈对子菡最好。”杜子菡得到皇后肯定的答复,当下一扫阴霾心中大悦,破涕为笑整个人扑进了杜若薇的怀中,变脸比翻书还要快。
杜若薇也是淡淡一笑,不过立马又收敛,面色依旧是担忧:“你这些日子就暂且住在本宫这流光阁中,不可出行,也不可让旁人发现,否则就是本宫也保不住你的小命。”
杜若薇边说,边翘起纤细的食指来戳着她的脑门,血浓于水,不管杜子菡犯了什么大错,总归还是她的侄女不是,况且杜子菡被冤枉加害百里清如和她也脱不了干系。
“知道了,姑妈!”杜子菡嬉笑着,恢复了平素的样子,仿若方才哭哭啼啼只是戏子在台上演了一出。
与此同时的连翘端着一碗刚刚熬好的汤药,小心翼翼的跨进了门槛,抬眼一瞟瞧着靠在床头手中正翻看着一本古籍的百里清如轻然一笑道:“小姐,该喝药的时辰了。”
百里清如懒懒的应了一声打了个哈欠,将书页合上接过连翘递上来的药碗问道:“迎亲队伍走了吗?”
“走了。”连翘熬药的时候偷偷出去看了一样,亲眼见到杜子菡上了喜轿被抬走的。
清如没有说话,只是握着勺子搅动汤药的动作微微一滞,似乎想了些什么,又搅动起汤药来。
褐色的汤药,被她轻轻搅动,荡开来,却不曾漫过陶碗边沿。
“真是没想到,平素里那杜子菡是个难缠的丫头,而且刁蛮跋扈,真想不到她居然乖乖的同意和亲,连上轿的时候都不曾哭闹,真是出人意料啊。”连翘啧啧两声,嘴角却是笑意,“嫁到蛮夷之地可有的她受了,自作自受,谁让她祸害小姐来着!哼!”
听着连翘喋喋不休,清如舀起一勺汤药来轻抿一口,苦涩滋味在味蕾蔓延开来,她微微蹙了眉头开了口:“我觉得那人并非杜子菡,她不会乖乖就范的。”
她了解杜子菡可比连翘多得多,阅人无数早就让清如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恐怕稍微跟杜子菡有过接触,了解她的人都会想到这一点。
“什么?”连翘不可置信,舌头都打了结:“那个……人不是杜子菡,那又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