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怜月不是很明白唐越的意思。她呆愣了一会儿,试探性地道:“这句话有什么深意吗?”
“没有什么深意。”唐越回答的干脆而又直接:“就像你听到的那样,我不想灵儿死,就这么简单。”
何怜月觉得背脊发凉,她直起腰来,略有震悚地看着属于唐越的黑影。唐越纹丝不动地坐在那里,只是声音有些发抖,似乎很冷的样子,说:“想在你没有想问的了吧?我只是不想灵儿是,我做的选择,就这么简单。我当时根本没有想那么多,没想到东方盛还在那里。”唐越重重地喘了一口气,发出类似于野牛呼吸的声音,说:“这就是你看到的我,是我导致东方盛死去的,平儿没有错怪我,我根本不值得可怜,不是么?”
何怜月立即露出同情的目光,只是夜色太黑,他根本无法看见。
何怜月并不觉得唐越需要这么自责,她犹豫着要怎么开导他,半天,了然地说道:“哦,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是后悔了,你根本觉得救妙灵姑娘是错误,对吧?”
唐越简直不能赞同她的话,他惊恐的声音:“你开什么玩笑?”
“所以说你还是不后悔。”何怜月冷冷的。
“我……”唐越理直气壮地说出一个字,又气馁地垂下头,伤感道:“这根本就不是后悔不后悔的问题,这是两码事。”
何怜月静静地看他半天,说:“古人云,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件事情又不是你可以左右的,你终究是要选择一个,放弃一个。况且现在,你不仅救下了妙灵,更救下了平儿。若是东方盛泉下有知,也应该不会怪你的。”
唐越冷哼一声,痛苦道:“谢谢你,怜月。但是你真的不用劝我了。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我做了怎样的事情,我也清楚。怜月,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叫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好吗?”
何怜月舔了舔发干的上唇,略显疲态地点了点头,说:“嗯,我不打扰你了。但是我还是想说,你真的不用这么折磨自己。”
“嗯,好,我知道,我知道了。”唐越敷衍地说道。
何怜月理智地闭嘴了。况且她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道理已经向他讲清楚了,剩下的就是他如何想,如何做了。
当下,何怜月退出唐越的房间。
回到自己房间的何怜月躺在床上,却久久都无法入睡。她很担心凤长鸣,同时,她也对唐越的那番话很有想法。唐越说,他当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妙灵不能死。
这个念头并不丢人,而且有点儿纯粹地过于简单了。何怜月还想着,唐越当时是怎样挣扎着做出这个选择的,其实他并没有挣扎。他的想法很简单,妙灵不能死,仅此而已。他忽略了东方盛,没有考虑自己离开后会对东方盛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他想到的,做到了,结果就是如此的悲惨。
何怜月还想着,能从唐越的身上找到一些端倪,从而运用到凤长鸣的身上。然而现在何怜月发现,几乎相同的事情,却有这本质的不同,唐越,凤长鸣,这两个人两件事都没有可比性。凤长鸣只是选择了去森黎阙,救苏若雪。这是他分内的事情,因为寂飖指名道姓要他去,她虽然舍不得,却不得不承认,这是凤长鸣必须要面对的责任。
而换一种角度,凤长鸣的这次赴约,则更像是一种救赎。他总觉得自己亏欠了苏若雪——何怜月虽然并不这么认为,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任何亏欠苏若雪的地方,然而她却有点儿心疼苏若雪,可这种感情并不源于愧疚。
凤长鸣的愧疚是由内而发的。何怜月与凤长鸣不同,她能够理解他,因此看到他对苏若雪的“特殊照顾”她也并不喝醋。她将它看做是凤长鸣的自我救赎,也许凤长鸣这么做,他就会感受好一些。
不过要说一点儿都不介意,也完全是信口胡言了。何怜月也是女人,再怎么不以为意,次数多了,也都会觉得心里有点儿不舒服。
她多么希望凤长鸣能够安全地回来啊!他走了半天,却像走了半年一样,她心里空落落的,没有一刻是踏实的。
何怜月翻来覆去,直到将近清晨才草草地睡去。而不大一会儿,客栈里面又开始热闹开了,刚刚入睡的何怜月不得不立即起床了。
客栈里面是一如既往的热闹。而在苏东何的这个小圈子里,气氛却压抑地叫人喘不过气来。
早晨吃饭的时候,座位上缺了好几个人。何怜月看着只剩下的几个人——沐雨霏,洛睿,苏东何,她就觉得心里十分别扭。气氛完全不对劲,似乎能把人憋死。何怜月只吃了半个馒头,喝了碗汤,就吃不下去了。她也想过要回房间,可是当她站起来的时候,一个想法在她头脑中崩了出来,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将这个想法说了出来:“抱歉,我想我需要离开了。”
沐雨霏的嘴里还含着一口馒头,她立即喝了口汤,艰难地将这口馒头咽了下去,难以置信的看着她,急忙道:“怎么了?这个时候你要去哪里啊?”
何怜月脸色平静,说:“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可期待的。”她看了眼沐雨霏:“我想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