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长鸣认出了寂飖的声音。他并不觉得如何惊讶,他知道寂飖迟早会跟过来的。
隔着朦胧的纱帘,寂飖从亭顶缓缓落下,并不清晰的身影如同一只黑色的燕。他及其轻巧地落在地上,表情未知,继而向小亭这边,闲庭信步地走过来。凤长鸣顿时陷入了纠结的处境。前有寂飖压迫,后有苏若雪的不配合。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然而他想,无论采取何种方式,首先应该取得苏若雪的配合,如果苏若雪还没有同意走,他的努力无异于缘木求鱼。
纱帘在寂飖走近的时候拂开了一片角,配合着一阵风,整块纱帘都被揭了开。
像是一幅由下至上展开的画卷。寂飖的嘴角衔着一丝莫名的笑,随着他的走近越加清晰起来。
苏若雪不安地看着寂飖,像是被惊到了,有并不明显的恐惧情绪在她的脸上蔓延着。
军医见寂飖前来,立刻起身施了一礼。寂飖淡淡地瞟了他一眼,说:“你先下去,若雪小姐的病,隔日再看。”
那军医欣然领命,便退了下去。不大的小亭,虽然军医不在了,但是三个人仍显得紧凑。空气似乎不够用似得,而这三个人又都很需要这微薄的空气,于是气氛顿时压抑了。
寂飖似乎霸占了这些空气的大头,因此并不觉得有何尴尬。他很自然地坐到了苏若雪对面,军医刚刚腾出来的座位上,撩了下衣摆坐了上去,样子很是轻松。
“怎么样,若雪小姐,军医可曾说了什么?”寂飖忽略了凤长鸣的存在,径直对苏若雪道。
苏若雪茫然地看着寂飖,余光瞥了下凤长鸣,似乎颇为在意凤长鸣的反应。寂飖将身子倾了过来,如此自然,却仿佛在苏若雪的身上刺了一剑,她闪电般地坐直了身子,吞吐道:“他、他还没有说什么,具体的……我忘了。”
看到苏若雪的脸已经毫无血色,凤长鸣甚是心疼。他拉起苏若雪的手,语气不容置喙:“若雪,你不能在魔界待下去了。”
苏若雪的手冰冰凉,如同一个冰坨。
凤长鸣很心疼,在他看来,这一切都因为他。苏若雪没有发一句牢骚,也没有人责备他,他却将自己定在了罪无可恕的刑具上。
苏若雪和凤长鸣两个人对视了好久这是一年多的时间里,两人唯一一次不觉任何尴尬的对视。在这短暂的时间里,苏若雪平白湿了眼睛,她的手被凤长鸣握着,很暖很暖的感觉,她很是留恋,心里荡起一阵痒痛,像被一只巨型蚂蚁啃了一口。
寂飖的注意力在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上。他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声音也是漫不经心地:“若雪小姐,你真的决定要和他回去了吗?”
苏若雪猛地痉挛一下,仿佛在躲避灾难一样,极快速地将手从凤长鸣手里抽了出来。凤长鸣惊讶地看着她,不知道苏若雪为何有这么大的反应,他看到苏若雪的身子在摇晃着,眼神闪烁没有一个固定的焦点。凤长鸣能够感受到苏若雪现在挣扎的情绪,乱的像一团纠缠在一起的头发,找不到任何头绪。
苏若雪有些头晕,可寂飖刚才的问题,她不得不赶紧回答。于是她摸着自己的额角,轻声道:“没有,我还没有想好。”
寂飖的眉毛松开了,一个很轻松的笑容在他的脸上盛开:“凤长鸣已经来了,若雪小姐可要抓紧时间想了,我这边可是等不及的。”
苏若雪讶然地抬起头看着寂飖,眼睛里分明是愤怒与不甘,然寂飖笑的那样轻松,似乎并没有将苏若雪的这个表情纳入他的心里。苏若雪恨恨的低下头来,攥紧的手指在骨节处勒出白色的浅痕。
凤长鸣不肯死心,他看着苏若雪,声音已经妥协了,似乎是在哀求:“若雪,你和我离开这里,好么?我知道我对不住你,但什么事情都请你和我离开魔界之后再说行么?”
苏若雪没有说话,寂飖却笑了笑,催促苏若雪道:“若雪小姐请给他个答复吧!免得他在这里煎熬。走或不走,都凭你一句话。”
寂飖的逼问,苏若雪已经没有敷衍的余地了。她表情挣扎着,似乎是咬着牙说出:“我不想回去。”
话音落去的瞬间,凤长鸣的绝望懊丧与寂飖的得意欣慰一块出现。寂飖懒懒地撑着脸颊,悠悠地下逐客令道:“你也听到若雪小姐的话了吧?看在若雪小姐的面子上,你的命我先暂且留着,滚回你的人界去吧!”
凤长鸣完全不能接受苏若雪的话,他看着苏若雪,声音在发抖。
“若雪,这不是你会说出来的话,你是受到了什么威胁是不是?”说完指着寂飖,说:“是他威胁你了是么?若雪,我来了,我来了你就不用怕什么威胁了,我求你和我走好不好?我们不要待在森黎阙了,行吗?”
苏若雪看着凤长鸣,苦涩地笑了出来,眼眶有晶莹的液体在打转,说:“没有的,他没有威胁我,只是我觉得森黎阙很亲切,很好,有点儿舍不得走了。”
“不可能。”凤长鸣蹲下来,和苏若雪相同的高度,他把她的手小心地捧起来,像怕她会跑掉似得,而眼神早已明显慌了:“若雪你在骗我,一定在骗我。你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