幪庶的大帐之中异常安静,只剩下两股格格不入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地响起来,如同吹散蒲公英的微风。
帐中的卧榻之上铺了一层银色的薄毯,阿离蜷缩在幪庶的怀里,背对着幪庶。他的白发像是拂尘,从她雪白的肩头流淌下来,落在她的胸口。幪庶不远万里地将手从她身上翻过来,和阿离十指相扣,还意犹未尽地将头埋在阿离的肩头,速度极慢地亲吻着她耳根,如同一只负重前行的蜗牛。
空气柔了下去,到处都是甜腻的酥软香气,令人痴醉。阿离光洁的后背紧紧贴住幪庶的胸膛,虽被他吻着,却浑不在意地垂目看着自己胸前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眼神莫名地冷了下去,丝毫没有欢愉之后的甜蜜。幪庶看不见她的表情,因此并没有觉得奇怪。
“幪庶。”半晌,阿离终于发话。她的表情没有任何改善,但声音却是柔软且细腻的。她先是唤了她的名字,同时耳根的嘴唇停了下来,又抬起,一串令人发痒的气体从他的鼻子里喷出来,打到她的脸颊上。阿离随即又道:“你说过会听我的话的。”
“当然。”幪庶将她向怀里紧了紧,无比幸福地道:“我说过的,你和魔帝的话,我都会听从的。”
阿离的眉心露出思索的表情,在幪庶的吻又要落下来时,她费了很大的劲儿才将身子转过来,掌心落在他的胸口,扬着头,欲言又止地看着幪庶。
幪庶稍稍一愣,然后从容地伸出手来一边帮阿离理顺头发一边笑声道:“公主你这样看我,小心今天都无法迈出大帐了。”
阿离无视他的动作,脉脉地瞟了他一眼,撅起嘴来振振有词道:“你休要小看我!”
幪庶刚要接话,只觉得帐外翻天覆地地一阵摇晃,如同一道闪电劈了下来,不动如山的大帐顿时摇摇欲坠,连床榻都因此而险些因此翻过身子来。
幪庶第一时间将阿离护在身下,表情严肃而震怒。阿离猜到了什么,然却不动声色,假装出一副十分惊讶的样子,亟亟道:“怎么回事?是开始交战了?”
“不是。”幪庶斩钉截铁,同时快速地从卧榻上翻下来,并顺手将一张薄毯扔给阿离,阿离下意识地将毯子抱在胸口,抬头看向幪庶孤单的背影,嘴角蓦地勾起一丝阴冷的弧度。
幪庶行云流水地将贴身衣物罩在身上,同时冷静道:“是外面的结界,被人打破了。”
有能力打破幪庶设下的结界,这个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只是阿离又产生一丝焦虑,寂飖这个时候来,对她而言究竟是福还是祸呢?
大帐这个时候已经不再摇动,透过灰色帘幕,只听见外面传来爽朗的自信笑声,与笑声一并传来的,是刀兵相撞的声音。大帐中幪庶的表情更添凝重,他动作极快,弯下腰来正欲取地上的亮银软甲,这时候大帐的幕帘被人粗鲁地揭开,外面肃杀之气与帐内的甜腻香气形成剧烈的对流。幕帘倒卷的瞬间,在昏暗的视线之中,一个伟岸的黑衣男子泰然自若地迈进帐内。
卧榻之上的阿离将毯子抱在胸口,表情淡漠纹丝不动地坐在那里,等着看事态如何发展。许是没有料到对方进来的如此迅速,那时候幪庶仍然弯着腰,手指距离地面的软甲不到一寸的距离,白色的头发早了他手指一步,已经与软甲融为一体。
“哦?一不小心就撞到了如此香艳的场面,怪不得幪庶将军要在帐外设下如此难破的结界。”寂飖看着幪庶,气定神闲地将这句话说出来,却一丝抱歉的味道都没有。
幪庶缓缓地立起身来。如今他身上只穿了一件贴身的黑色的里衣,衬得他的身材分外匀称。看着忽然闯入的寂飖,幪庶出奇地没有发火,白色的头发肆意地泼洒下来,无形中为他增添了一丝英气,他及其镇定地回看着寂飖,傲慢地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寂飖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床榻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阿离拿捏出怨恨憎恶的表情瞪着寂飖,没好气道:“你是谁?”又冲着幪庶:“这家伙是什么人,怎敢随随便便闯入你的大帐?马上拉出去砍了,以儆效尤!”
话音落去,大帐的幕帘又被人撕开,一众魔兵手持利器,凶神恶煞地闯了进来,一副誓与敌人同归于尽以保幪庶安危的样子,本来就不大的营帐顿时就显得狭窄起来。
寂飖神情自若地站在大帐的门口,虽被众魔兵包围了,却一点儿也不畏惧的样子,一如既往地望着幪庶,神情倨傲。
众魔兵虽然将寂飖围住,却不免分神查看他的安危,一瞥之下发现幪庶只穿了一件紧身的黑色里衣,众魔兵愣了一愣,随即安慰自己这不是什么稀罕事,但再一瞅床榻之上,一个羞怒的貌美女子正抱着一张薄毯坐在上面,漆黑的头发虽然散落却并不凌乱,地面上及其随便地扔着几件女性的衣物,这下子众魔兵开始不淡定了。
被部下撞见此等事情的幪庶并不慌乱,甚至连一丝羞愧都没有,他脸色沉稳,威而不怒,简短有力地冲着那些目瞪口呆的道:“退下!”
那些魔兵十分遵从命令,不由分说地收起兵器,极为严整地退出帐外去了。
寂飖悠闲地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