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引,玄妃剑独一无二的秘术,这世上再没有第二把剑可以使出同样的招术。
玄妃剑认主,但不像某些动物那样专情苛刻一辈子只认一个主人,她终究是把杀人的剑。既然是冷兵器,那么血也是冷的,她的认主也不是出于信赖和情感,而是为了制造更多的杀戮,饮更多的血。玄妃剑,她本来也不是什么圣剑,不会专挑恶人去斩,只要是这世间有的,除了她的主人她都想将它们放在刃口上试一试。
玄妃剑每次易主都要经过一场十分庄严而又谨慎的祭祀,祭品是她下一任主人的生血,她也在用这样的方式告诫每一个主人:不要以为你可以驾驭我,虽然我可以让所有挡在你面前的人血涌如柱,可是不要忘了,你曾将你的生血献祭给我,我们之间只有契约,契约一旦不复,我会连眼也不眨,毫不姑息地将你记为下一个剑下亡魂。
她饮了何怜月的血,所以甘心被她驱使,也很乐意与她一起将这世界上最华美的杀人之技展现在众人面前。
血引,此刻发动!
凤长鸣的内心被四面八方的冷意压制着,那些深入骨髓的冷令他牙关打颤,此刻的他就好像置身于一个建立在煖雪国的北部极寒之地刚刚结束厮杀的死斗场,遍野的尸体遍野的哀嚎,血液十分廉价地被泼在雪上,粘上热血的雪地忽然化去又忽然被寒冷的风冻住,红色的雪化呈现一片惨烈。血腥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那是死亡的调味剂,被鲜血带走的魂魄正在和这个冰冷的世界做最后一番告别。
寒,冷,血腥,而此刻的凤长鸣正被这些恶劣的环境包围着,在一条被冰封的河水里龃龉,他一脚踏上去,河面上的一整块冰忽然破裂开,变成数块支离破碎的浮冰,就像一只长着大嘴的巨兽,他被活生生吞了下去,还好那些水并不深,只没了他的膝盖,冰碴被水裹挟着向他的腿骨发起猛烈的冲锋,他越来越难以承受,忽然整个人都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冷,真的是好冷。这个感觉,和他在与麒麟神打斗的时候濒死时候的冷意别无二致。而他现在好好生生地活着,可是这种感觉,这种十分熟悉的真实感觉,为何会在这时忽然将他裹住了呢?
何怜月一剑纵劈下来,漫天飞舞的妃色粒子猛烈而汹涌,像一盆被泼出去的豆粒,砸在他的脸上火辣辣地疼。他向一边跃开,避开了这一击,而落地的瞬间他清楚地感到了自己整个颤抖不止的身体已经形如筛糠,手里的思若笛忽然毫无征兆地从他手里滑下来,他的手还保持着握笛的姿势,它就悄无声息地从他蜷曲的手指形成的那个洞里滑出来,他本能地一伸手将思若笛捞起来,然而还没碰到思若笛他已经面如死灰。
他看到自己苍白毫无血色的手指,僵硬地像是死人的,在他手指触碰到思若笛的瞬间,一股暖流忽然间从手指上传了过来。
你一定有过这样的经历:冬天在外面玩儿完雪后回来洗手,原本应该是十分凉的水却近似于常温,接触之后一丝凉意也无。这都是因为你手指上的温度十分低,低到可以与凉水不分仲伯,所以才会产生这种错觉。
而在这样的夏日,他的手指居然从铜笛上感到了温暖,那么此刻他的手指该是怎样的冰冷?!
何怜月从他绝望的表情里推断出来他已经被自己的血引深深震慑住,那股死亡传来的冷意已经让他胆寒,他的四肢捭阖此时此刻已经被深深地压制住,就像被人拿绳子捆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血引,便是以血为引,谱出通向地狱的绝望阴冷。
漫天的妃色粒子呼啸缭绕,在他的眼神里越攒越多,他甚至已经分不清到底还有哪里是绯色粒子无法达到的地方,那些绯色粒子就如一个个催命符。他觉得自己的体温在快速地溜走,他的躯壳就像是刚刚被人从千年冰块中挖出来一样,实在是太冷了,冷的他连自己思维都无法完全掌控。
冰冷在他的太阳穴产生了隐隐的疼,寒意叫他头脑清醒却也叫他无法指挥自己的身体。他似乎能够想象到何怜月忽然朝他一剑斩出,而他就像一个冰坨,先是裂开一道缝,然后那道缝就像夏夜的狂雷厉闪一样四面八方地无限制延伸,而他在冰层里面什么也动不了只能焦急地看着那些肆意妄为的裂缝,最后那道裂纹越来越重,直到遍布了整个冰坨,他整个人就忽然随着四分五裂得冰坨哗啦一声碎成无数的小块。
他想着,眼神已经开始涣散。
“凤少侠已经抵挡不住了么?!”符玟宇站在瞭望楼上焦急向下望去,眉目紧锁。孙思竹不愿意承认自己一直鼓吹的凤长鸣就此败于一个女人手里,她嘴硬可是见到凤长鸣在地上呆若木鸡认人宰割的样子她就一阵慌乱,她没有底气地:“不可能的,长鸣大哥那么厉害,他一定是在诱敌深入,对,一定是这样的……”她越说声音越小,小到最后连自己也听不见,她透亮的眼睛里忽然蓄出一丝不安,忽然攥紧拳头对符玟宇:“阿公,你想想办法,你那么厉害一定知道怎么破解血引的对不对?”
符玟宇还没有回答,她却瞥见瞭望楼的栏杆处,挤在最前面的梁帧咬着牙,眼睛里是愤怒和失落,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