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爽朗一笑,朝她拱了拱手到了句“就此别过”便踏步离开,然后平常的迈出第一步,第二步较第一步稍显犹豫,第三步较之第二步又多了些滞留,第四步则艰难蹒跚,第五步则纹丝不动,脚下功夫至此全部结束,面部表情开始接替脚步动作完成余下表演,内容包括凝眉,紧张,讶异,痛苦,力不从心与难以置信,最后捂住身体某个疼痛的部位,同时深化痛苦这个表情。这一套表演适用于各种单位的病假申请,但是火候不好掌握,浅了是便秘,深了是半身不遂,初学者可根据自身情况量力而为。
这一套惊世骇俗天衣无缝的表演下来她那颗波澜不惊的心也似乎有些动容,她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但是凤长鸣的演技太棒,她好像能感受到他有些难受,于是缓步上前,脚下踏出一行藤蔓破碎后的碎晶,在她浅香萦绕中蝶舞翩飞。
“怎么,还是哪里不舒服吗?”她毫不避讳地走到他面前,那股清香一下子就浓了起来,她伸手,光洁的手臂从她的袖子里探出来,衔起了凤长鸣的胳膊,弯下腰,身后的头发披下来,她的另只手随即揉了揉他的肚子:“是这里还疼么?”
凤长鸣第一次被这样漂亮的姐姐关心,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支支吾吾的:“嗯,是,是吧?”
这样笨拙的谎言她竟然没有识破,不知道是天生的单纯还是智商存在缺陷。阳光投过来,他甚至看到她的周围是带光的,那些光惊艳了她脚下滋养出来的细小藤蔓,她那么温柔,那么漂亮,一举一动都充满了无限的诱惑力。他好想去亲近她,想牵起她的手,甚至是抱抱她。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她身上浅浅的幽香绕迷了他的魂魄,亦或是她的美貌混淆了他的理智,他说不出来个缘由,只是想接近。
“莫不是你伤了内脏?怎么这么不小心,走,和我回家。”虽然她只比他高了半个头,但她却像大姐姐一样牵起他的手,表情冷漠,细白的手指软如柔荑。他竟然也就这样坦然接受了,虽然他知道这种行径很可耻。但是他觉得人在有些时候偶尔可耻一下也无妨,于是再准备再可耻一下:“谢谢你大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天真单纯的少女告知无耻的少年:“我叫柔昙。”
他立马借口:“我叫凤长鸣,刚才把你当成芳华木神了,真是不好意思。”于是不好意思的凤长鸣更加不好意思地:“其实你比芳华木神漂亮多了,脚下还能长出花草来。”
听到赞美得话,女孩子如果脸上静如秋水,那么心里也会乐开花。然而她的冷漠却是由内而外的,继续稳稳地牵着他走,只是淡淡地回复道:“天生的。”她的回答太简单,这让凤长鸣很无趣,甚至感到了一种浓浓的挫败感。
柔昙不愧是凤长鸣眼中的仙子,抛弃气质和长相,单说住的地方都与众不同。
你可以想像一个深幽的山洞,你也还可以想象一棵几十人才能合抱起来的巨树,两者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组合在一起便是柔昙的住所了。
凤长鸣很好奇她哪里找来一颗这么大的树,还费尽心思给它掏空了再搬了进去,最奇怪的是这棵树被她折磨成这样居然还有生命特征这真是匪夷所思。
里面的一切都是木头做的,有个客厅模样的过道,里面放了高矮两张桌子,还有配套的凳子两把,也是一大一小。角落里还有半把凳子,之所以称为半把是因为它没有被做完,差了两个腿。
她牵着他穿过客厅,逼仄的走廊里向右拐一推门,一个房间便出现在眼前,凤长鸣刚进去便被眼前的景物惊住了。
藤蔓交错盘在顶棚,中间点缀着嫩绿的叶和雏黄的花,清新婉约。地上铺了一层花瓣和鸟羽,各色的物件遮遮掩掩缤纷绚烂,让人这不得下脚。对着门的正前方开了一扇窗,正正方方不大不小,外面的鸟语花香透过窗户清楚地递了进来。挨着窗户的空处置了一张吊床,四角被缠绕的牵牛花藤吊起来悬在顶棚的藤蔓上。叶为褥,花做被,蕊成枕,洁白如雪的羽翎被细丝串了,左右两扇组成床帏吊在床上,更显梦幻高雅。
他看的呆了,这些东西天然而梦幻,单单纯纯,不奢华,但是却这么漂亮,他置身其中好像一不小心就融化了。也只有这样的地方才配的上让她缷衣而眠吧!
她从床后面的小柜子里翻了一会儿,拿出个小药瓶走了出来。看着他木然的样子突然微微勾起唇,眯起眼睛对他轻柔地:“你过来,我给你擦擦伤口。”
那不着痕迹的一笑荡出了一个绝色的仙子。凤长鸣第一次见到她笑,就那么傻愣愣地呆住了,他忽然觉得,这世间流传的倾国倾城,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