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足以教我。
这五个字在平和宁静的氛围下可以理解为:你的能力并不一定比我强多少,怕是教不了我。
如果气氛并不融洽,会解释成:你不够资格教我。
当两方针锋相对,为了羞辱对手,提升己方气势,意思就会变成:你不配教我。
可是此情此景下哪一种解释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没有一个人想到沐阳居然会当着秋禾大神官和近百名考生的面说出这种话来。
如果不是看到沐阳态度极为恭敬,刚刚还说过找大神官有事相求,所有人都会以为他是来找茬砸场子的。或者说,是找死来了。
每一个人眼前都浮现出一道神罚自天而降,沐阳被轰成成碎渣的画面。
对一位可以直接与诸神对话的大神官说出这种不敬的话语,没有人觉得沐阳还能活下去。
秋禾又一次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
自从三百年前晋升大神官后,他听到的都是敬畏恭顺的话语,看到的全是谦卑畏惧的面孔,就连五大圣人和四国帝王都没有说过一句不敬的话语,而今天,眼前这个十几岁的少年居然说自己不足以教他?
如果换在以前,秋禾会毫不犹豫的将沐阳击杀。
不管是只有大神官才能使用的神罚还是身后的几名神塔侍卫,都可以在眨眼的瞬间把这名已经狂妄到不能再用狂妄来形容的少年轰成尘埃。擺渡壹下:嘿||言||格 即可免費無彈窗觀看
可是此时的秋禾并没有动手,也没有下令。
他平静的看着沐阳,沐阳平静的看着他,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
周围没有人敢发出任何声音,所有考生呼吸停顿,连心跳都慢了下来。
大神官没有出手并非因为惜才,就算沐阳天赋再高,也不会让站在这片大陆最顶端的神官生出怜悯的情绪。
他不出手只是因为沐阳说这句话的时候太平静,太认真,全身上下,眼角眉梢,都没有流露出丝毫不敬的意思。
这种感觉就像在安静的陈述一个事实,一个万古不变的真理。
你真的不可以教我。
你真的教不了我。
你真的不如我。
几百年来一直高高在上习惯了被人膜拜敬仰的大神官在所有人震惊目光的注视下,笑了。
“你说我不如你?”
沐阳面色不变:“在星甲术上,好像是的。”
秋禾道:“证明给我看。”
沐阳沉默了。
片刻后。
他缓缓说道:“我还有三个月满十六岁。”
所有考生全都微怔,他们不明白沐阳为什么会忽然自曝年龄,有些反应快的惊疑过后想起沐阳刚才的表现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心里的震惊之意更浓了。
大神官眉梢微挑,一时也没想通沐阳的这句话有什么深意。
没再理会别人,沐阳转身朝他刚刚测试用的石碑走去。
十二面七彩小旗还在围绕着碑身不停的旋转。
沐阳来到碑前,取下星元笔,忽然用力的在碑身上划了一个大大的‘X'号,十二座法阵同时熄灭,嗤嗤嗤,符纹中流动的星元向外疯狂溢出,溅起成片的火花,转眼就把大半个碑面上的符纹烧的面目全非。
二十一座法阵十二座被毁,剩下的九座还在发着淡淡的星元光华。
等到火星熄灭,沐阳开始动笔,他以那九座法阵为起点,向四周篆刻星纹符线。
这次沐阳的动作极快,开始考生们还能看清他笔锋移动的轨迹,后来只看到一条条闪烁的光线在眼前毫无规则的划动,眼花缭乱的竟然让人生出了群魔乱舞般的眩晕感。
石碑上的符纹越来越多,整个碑身都亮了起来,狂风暴雨般的疾挥过后,沐阳的速度骤然一缓,笔尖插进道道符线间的缝隙开始篆刻一个个如飞鸟状的的星纹。
时间流逝,转眼一个时辰过去了,流砂和所有考生全都目不转睛的看着沐阳身前的石碑,有细心的星甲师发现这些飞鸟的数量已经到了九十多只,碑面上的空隙也已所剩无几。
因为太过专注,没有人注意到大神官的脸色在这一个时辰里已经变了数次,先前努力压制的愤怒已经消失不见,代替的是一种意味难明的复杂情绪。
最后一片空隙被一只展翅欲飞的符鸟填满,沐阳终于停手,深吸一口气,像之前毁掉十二裂天旗那样交叉着在碑面上划了两条斜线。
笔锋落处,异象顿生。
那一百多只姿态各异的鸟状星纹和交叉其中的数条黯淡无光的符线忽然亮了起来,与此同时,半空中也出现了上百只五色飞鸟的虚影。
它们千姿百态,或振翅翱翔,或敛翼欲落,每一只飞鸟的头顶都有一颗或明或亮,或大或小的光点,这些光点就像夜幕下的一颗颗璀璨星辰,在百鸟头顶上方看似极远,实则近在咫尺的一块空间里,凝立着一只全身沐浴在火焰中的金黄色大鸟。
古有神鸾,亦名为凤,一夕涅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