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军统帅完颜宗望打仗极擅奇袭,却从不行奇险之策。他率领东路军由燕山府南下,破真定,破邢台,破定州,破卫州,直到南渡黄河,围攻汴梁,一路上虽然势如破竹,根本没遇见什么强烈的抵抗。只在中山府城下吃了个闭门羹,知府詹度誓死不降,率七千民壮死守城池,宗望攻之不下。
因为有了个中山府的例子,宗望见识了北宋民壮的厉害,所以中路军虽然进军极顺,但宗望却从来都给自己留了后路。一路所破城池,皆有金兵驻守。每座城池至少都留了一千金兵,外加数千渤海汉儿军。战略位置重要的卫州浚州真定三地,各留五千精锐战兵,数万汉儿军。
宗望深知女真健儿的长处在于能骑劣马,能挽强弓。所以驻守城池的金兵反而不多,多数金兵都驻扎在城外的小寨之中。金兵小寨,多设立在开阔之地,里面堆满抢来的钱粮女子。一旦有敌来犯,女真健儿能用最快的速度跨上战马迎敌。
然而真的还会有不怕死的宋猪前来送死吗?谋克舍拓深表怀疑。
舍拓的小寨设立在新乡县西三十五里处,算是设得最远的金兵小寨了。和最近的金兵小寨也隔了五里远,和蒲察定隔了三十里远。但舍拓却没有半点担忧。
在舍拓看来,别看他这个小寨中只有一百女真战兵,就算来上一万宋猪,他也能轻松击溃。甚至根本不需要动用三百废物汉儿军。
驻扎寨中一个多月了,舍拓由半月前的枕戈待旦变成整日烂醉如泥。除了二十天前,有近千民壮拿着木棍做武器进攻了小寨一次,落了个尸横遍野的下场。从此再没有任何人敢打金人小寨的主意。
十一月二十三日晚上,下起了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第二日早上,大地之上一片雪白,尽显肃杀气象。
舍拓一只手提着酒壶,打着酒嗝,站在小寨门口张望。他把空着的手伸出来,试了一下寒风,对副谋克扎合儿笑道,“今儿这天气,才有咱家乡几分味道。不过还是太暖和了一点,让人提不起精神来。”
扎合儿伸手指了指守在小寨墙上冻得瑟瑟发抖的汉儿军,哈哈笑道,“舍拓谋克,就这种天气,你看这些汉儿们都冻得受不了啦。若是再冷一点,保准把他们冻死!”
舍拓不屑地哼了一声,“汉儿们都是废物!没有他们,咱们女真人照样横扫天下。”
扎合儿点点头,表示赞同舍拓的话。不过随后又说,“但没有汉儿们,我们可就没有这么多鞍前马后侍候的奴隶了。”
舍拓说道,“算了,汉儿们再差劲,也比中原的这些宋猪强得多。这样的天气,汉儿们至少还能守寨,宋猪们估计早都冻得躲进火炕里了吧!”
不怪舍拓和扎合儿这样说,这样的寒冷天气,向来是他们女真人的最爱。宋人却受不了这种严寒。他们二次南下,之所以势如破竹,除了战力确实强悍,还占了冰天雪地的大便宜。
舍拓和扎合儿谈了几句话,感觉这样的天气实在用不着警戒。反正宋人早被他们杀破了胆,根本不敢前来袭扰。二人正想转身回帐,却听见站在寨墙上的汉儿军百户韩文指着寨外,用发抖的声音喊道,“舍拓谋克,好象有骑军来袭。是否要擂鼓示警?”
舍拓骂道,“示什么警!这样的天气,宋猪又出动不了。来得可能是我弟舍扎的人马。”
原来舍拓的弟弟舍扎也是一个谋克,小寨就在舍拓五里之外。
骂归骂,但舍拓毕竟是打了十几年仗的百战老兵,他站在寨门之下,眯着眼睛望着数里外的骑军。等骑军驰到千米之外时,舍拓眼中的醉意一下子消失得干干净净。
“韩文,擂鼓示警!扎合儿,用最快的速度喊醒儿郎们!来得真是敌人!”
随着金鼓擂响,小寨中的一百女真战兵,三百汉儿辅兵,都迅速披甲在身,执兵在手。翻身跨上战马,排在了舍拓谋克身后。
这时早有亲兵给舍拓牵来了战马,拿来了兵器。舍拓挥舞了一下手中的狼牙棒,望着已经驶近寨前的来敌,嘴里大声说道,“没想到也有不怕冻的宋猪。赶在这寒冬天气来送死来了。也好,我手中的狼牙棒可是有十几天没沾血了。韩文,打开寨门!让你这个狗才看看老爷的厉害!”
对舍拓这个命令,无论是扎合儿,还是韩文,都没有半点异议。韩文是不敢有异议。敢违抗金兵大爷的命令,人头当场就得落地。扎合儿不反对,则是因为他已经看清了来犯之敌只有二百余骑。
若是来了数千宋军骑兵,可能扎合儿会建议舍拓坚守小寨,然后点起狼烟,让其他的金人小寨前来驰援。但如今来得只是二百多宋骑,若是扎合儿点起狼烟,会被其他的金兵给笑死不可。
他们虽然只有一百骑军,但他们却是一百精锐的女真战兵,可以轻松击败三百契丹骑军。至于宋军骑兵,他们至少能对付五百骑,其至一千骑。
此时来犯宋军已在小寨门外七百米处停下了马蹄,仅仅二百余骑,竟然折腾了几分钟,方才勒住马匹,整好队伍。这样的骑军,来得也多,也只是女真战兵的刀下之鬼。
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