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曲折迂回的长廊,然后走进房间,轻手轻脚的将她放在柔软的床榻上,用手为她轻轻的撩开遮在面上的碎发。
白皙的面庞上仍然挂着未干的泪痕,即使在昏睡中,她犹如远山似的娥眉静静蹙着,可见内心之中有多深的担忧与牵挂。
柳倾城无疑是个倔强的姑娘,这些日子以来她独自一人承担着所有的压力,没有和任何人倾诉过她内心究竟有多纠结和痛苦,或者是有多担心欧阳兄妹的身体。
尽管她一直都是默默的忍受着,可这一切都落在了沈白衣的眼中。
直到今晚他们经过那一番对话,沈白衣才发现原来个性如此要强的柳倾城竟然也有如此柔软的一面,就像一个再稚嫩不过的孩童,令人甚至有些不忍心去触碰或观看她的柔弱。
这也是这么久以来,柳倾城为何一直会用格外要强、强势的外表来掩饰自己,她是在恐慌自己若是流露出任何怯懦或者脆弱的情绪,她的世界就会发生极大的转变。
沈白衣想要告诉她,就算脆弱也没关系,她不过是个柔弱可爱的女人,他可以充当那个保护的角色,一直陪在她的身边,与她分担所有的压力与痛苦。
可是,他知道柳倾城柔软内心所包缚着的人,并不是自己。即便自己如何守护,她心中所牵挂的终究只有那一个人而已。
沈白衣的内心很复杂,一方面他想放手,真心的希望柳倾城可以因为欧阳璟的存在而变得更加幸福和快乐,只要见她快乐,自己就能安心;可另一方面他是觉得不甘心,欧阳璟不辞而别令柳倾城如此伤心难过,他很为柳倾城感到委屈。
为何要不辞而别呢?明明柳倾城是个那么好的女人,若换做自己,他怎么舍得离开她半步?怎么舍得让她如此伤心流泪?
窗外响起了沉闷的雷声,雨越下越大,哗哗作响,甚至盖过了屋内沈白衣的那一声叹息。
而此刻强忍着胸前伤口的疼痛的欧阳璟,则孤独的走在瓢泼大雨之中,像是行走在午夜时分的孤魂野鬼一般,眼神格外空洞。
尽管胸前的伤口很痛,但他现在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他苏醒过来去找柳倾城时,看到她在沈白衣怀中哭泣的模样。
那一瞬间,他本想着要冲过去,一把将柳倾城从沈白衣的怀中车过来拉到自己的怀抱中,可是他却没了力气。
他看到沈白衣温润如水的眼眸,听到柳倾城哭到颤抖的声音,欧阳璟顿时感觉自己是个局外人。
胸前的伤口翻涌的疼痛和脚下的虚浮都在无时无刻的提醒着自己,他这次可能无法熬过这一关,与其让柳倾城守着自己这个垂死之人,倒不如让她早日离开自己,去接受沈白衣的一腔爱意。
他能看得出来,沈白衣眼眸中闪动的柔软,是发自内心的真诚。
或许,他是时候该离开了。
欧阳璟感觉全身没有力气,几乎下一秒钟就会晕厥在地永远无法醒过来,但他还是强行撑着自己保持清醒,极为狼狈的翻过无人看守的院墙,重重的跌落在坚硬的大地上,然后落魄的离开。
冰冷的雨水打在他的身上,浇在他的脸上,他感觉雨水低落在脸上的触觉被格外的放大,带起刺骨的疼痛。
呼吸变得粗重而艰难,欧阳璟捂着胸口奋力前行,只希望自己能离得那座灯火通明的房子远一点,再远一点。
他知道自己这次的不辞而别肯定会引的柳倾城更加伤心与担忧,但是他做不到当面道别,更不想在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刻,看到的是柳倾城伤心欲绝的模样,他想带着记忆中那倾国倾城的绝艳笑容死去。
至于他万分牵挂的妹妹,他相信柳倾城一定会保护她的周全,这算作他的一点自私吧。
腿,最终失去了最后的力气,重重的跪倒在泥水之中。
但是在倒在雨水中的时候,欧阳璟还是将手向着东北的方向伸了出去,他挣扎着想要再往前一点,这样他就会离自己的故乡更近一些。
只是他的力气耗光了,也许他注定要埋骨在异国他乡,再也无法踏上那片他热爱的土地了。
也罢,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