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郭东木站了起来,身上因为爬滚而斜扭着的衬衫下露出白白的肚皮,紧张而又兴奋地看着男孩掌心中被汗渍和土屑弄脏了的彩色玻璃珠,眼神有渴望,有羞涩,还有犹豫。
“我……我不会玩……”
小郭东木双手扭着自己的裤腿,慢慢往后站了站,好像站在了大家的后面他就安全了一样。
“算啦,他那么笨怎么会玩呢,我看两遍都会啦!我来玩!”旁边一个小女孩跑上来抢走了男孩手中的玻璃珠,两只麻花辫左右甩着,开心地笑起来。
“我要玩我要玩!”
周围的小伙伴们都嚷起来,“我们来玩对战!看谁弹得准!”男孩一发话,七八个人分成两边,一对一离远了,趴在那儿,大拇指上压着玻璃珠,彼此弹起来。
小伙伴们欢乐而清脆的笑声和开心的大叫声,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小郭东木凑了上去,但是小心地站在圈外看着,一会看这个玻璃珠的走向,一会看看那个小伙伴的姿势,羡慕而高兴。
吱呀一声,一扇门开了,小郭东木回头一看,“妈!”叫着跑了过去。
女人齐耳短发,一身干练的打扮,手里提着垃圾袋,一手搂了小郭东木的头,看见其他小孩子都玩玻璃珠玩得兴起,问他:“大家都在玩,你怎么不去玩呢?”
小郭东木靠在妈妈身上,脸贴着粗布衣裳,说:“我不会玩,妈你陪我玩吧!”
女人拉着小郭东木的手走到小朋友的圈子外,说:“你们玩带上小东木呀,大家一起玩才更好玩嘛,是不是?”
小男孩一边瞅着对面女孩的玻璃珠和自己玻璃珠之间的距离,一边说:“我们喊他了,他不玩!”
女人看了一眼小郭东木,说:“你们像老师一样教教他怎么玩,好不好?小明,你有多余的玻璃珠,给东木一个玩一玩,带他一起玩,阿姨明天给你们吃梨啊!”
对面女孩弹过来的玻璃珠没有砸到小男孩的玻璃珠,错身而过停在了不远处,小男孩高兴地蹦起来,听见了女人的话,扔了一颗玻璃珠过来,急忙趴下来通过自己的玻璃珠瞄准了女孩的那一颗,大笑着:“看我灵犀一指!”
女人拾起地上的玻璃珠擦干净放到小郭东木手里,说:“好好跟他们玩啊,妈去扔垃圾,乖。”
女人提着垃圾走了。
小郭东木的眼睛一直盯着地上往前翻滚的那颗玻璃珠。而他手中那颗,被他攥在掌心中,藏在背后,两只手攥着,好像那颗玻璃珠会蹦出来似的。
看到了没,平凡,迷茫,懦弱,不知道自己将如何。这就是郭东木的童年。影子说。
谁的童年不平凡?王阳没好气地问。他有点同情郭东木,那又有什么错,谁的童年还不这样,不都是长大了才改变的么。
影子空中一点,唰!光晕变幻,光线瞬间暗了。
这是一所房子内,装饰普通但样数齐全。有书桌,有床头书柜,木床,大窗子,画架,画笔,台灯,白墙。
床边坐着一个低头的男学生,标准的寸发,干净的白衬衫,普通的裤子,手腕上戴着简单而随处可见的手表。
书桌上的书整齐而有层次垒着。书桌前坐着一个齐耳短发,脸庞消瘦的女人,她的手放在腿上,手背上青筋暴起,指骨凸起,皮肤粗糙,食指肚上缠着的创可贴已经卷了边。
女人声音短促地问:“你还没决定好,到底要不要考美院?”
男孩低着头,好像要说话,却又沉默不语,只是呼吸声表达着情绪,一下急促一下又停了。
女人道:“还是我来拿主意吧,你就考美院吧。我估计还能上个专科,你这样的成绩,靠文化课考大学是上不去的!就只能上个高职啊,上高职还不如上美院呢,文化课够够的了,虽然是专科。”
顿了顿,见男孩还是没反应,女人又道:“还好我提前有准备,早就让你报了美术班,不然你现在后悔药都没地儿买去!当初问你你就拿不定主意,好像做个决定就像要了你命一样……就这么定了,考美院!”
女人起身走到了门口,转身问:“你听见了没?”
男孩顿了顿,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王阳心想,原来他大学是妈妈让学的美术啊,不过虽然不是他做的决定,但现在来看,他的能力蛮强的啊,还有画廊了,看来他大学一定努力奋斗了!
影子笑道:保持你的想法,我们来看看下一段VCR!
哗!涟漪闪动,光线一闪,他们已经身处另一间屋子。
落地窗上的棉纱窗帘没有完全拉上,一束月光照着洒开来,屋子里若明若暗,绒绒的手织地毯上扔着凌乱的衣服。
欧式木床在颤抖,发出结实的吱呀的声音。白色的被子鼓起着一大块晃动着,闷闷的嘶叫声仿佛从地底下传来。
墙上一面木质的欧式挂钟机械地摇摆着。
哇哦!影子兴奋道,看到了么?可惜了,你的视野是明亮的,破坏了这样美好的氛围。但是,那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