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哭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后来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梦里迷迷糊糊的,各种各样人的脸,直到一双很有力的大手扑过来。将我拽出黑暗的梦魇——只是我记不清楚他是谁呢。
第一缕阳光照进我的视线,我爬起身来洗漱。
手术前六个小时是禁食的,所以我不用准备早餐。看着镜中红肿的眼泡,我拍打着自己的脸颊。
恩,昨晚差不多哭得脱水了,今天不用哭了。
我的车还在公司停车场,于是自己打了辆车去医院。
我平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最后一次接受术前检查。
我控制不住自己不去看屏显上的孩子。
三个月,已经有鸡蛋大小了。他的四肢已经可活动,肠管慢慢地蠕动,甚至指趾都能分辨清楚!
我……
“麻药后三分钟起效,引产后清宫,大约需要三十分钟。”带着口罩的刘医生坐在床头,安抚着我。
这时的我,哪怕是陌生人的安慰和肩膀都足够让我崩溃动容。
我很庆幸我没有带汤缘他们过来。
我咬着唇,有点紧张地看着护士在我得皮肤上消毒。
凉凉的酒精,比当初在医院时抡着酒精瓶子砸沈钦君脑袋的时候还要深寒。
我开始想到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比如说,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决定不要它的,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决定不要它爸爸的。
闭上眼睛,满脑袋都是刚刚画面上那团小小的东西。
半透明的,又乖又稳,像个蜷缩在掌心的小猫咪。
然后我开始颤抖,开始泪崩。没有呜咽出声,但就是止不住地流泪。
越流越多,沿着手术床往地面上滴答。
我知道我再也骗不了自己,我爱它,我……想要它。可是想要和要……是两件事,两件足以颠覆人生路线的事。
选A就意味放弃B,我在沈钦君身上学会最多的,不就是要如何坦然面对的求不得么?
“姚小姐,要继续么?”刘大夫叹了口气,在麻醉针刺进去的瞬间,最后一次问我。
“恩。”我咬着唇,点头。
他戴着口罩,只露两只眼睛。布满皱纹的眼角微微动了一下,我想——医生也不是都那么冷血的,至少现在,这位老先生对我的同情是真实的。
可能我哭得太惨了吧。
可能任何一个像我哭得这么惨的病人,到最后都会改变主意。
偏偏我没有——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手术室的大门竟然被人奇迹般地踹开了!
我看到一个雷厉风行的身影闪进来,一巴掌拍掉了护士手里的托盘!
年轻的小护士吓得惊声尖叫,饶是见过各种市面的刘医生也慌乱不止:“先生,这是产科手术室,男士不能入内!”
“那你不也是男的么?”
我只知道韩千洛有时是很不讲理的,但真没想过他能不讲理到这种程度!
刘医生瞪着两眼,竟然——无言以对!
“韩千洛……你……”
只看到他一把抱起我,转身就要往外走,同时对我说了一句狠话:“我不会看着我的女人,因为想要一样东西却得不到,而哭得像个傻逼!
你想要的,就留下!”
他把我塞回到车后座上,自己也进来。然后任由我又抓又咬地伏在他怀里哭得昏天暗地。
“你混蛋韩千洛!我已经准备好了,我……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你干什么呀!”
“生下来,我要。”他抱着我,双臂的力气大得吓人。声音很沉,却足够穿透我失态的哭声落入耳底。
“你要什么啊!它又不是你的孩子,”我抽泣着捶打他:“这世上有千千万万的好女人,可以为你生属于你的孩子!
你为什么一定要我这只连他爹都已经不再在乎他的可怜虫?”
“因为它是你的,是你想要的。”韩千洛捧起我的脸颊,深邃的眸子破散我的泪眼朦胧:“这世上有千千万万个女人,但只有一个姚夕。
我走了三十年的人生遇到你,任何外在因素都不能让我放弃你。
管你怀的是人是鬼,我可以当你的妈妈是自己的妈妈,就可以当你的孩子是自己的孩子。”
“可你的骄傲呢,你的尊严呢?”我继续抓狂着:“你这种人毒舌腹黑满心城府睚眦比较,你怎么可能真心容忍这个不属于你的孩子!”
“姚夕,”他轻轻放开我,目光很温和:“我的骄傲……和你的骄傲没有什么分别。都是会在爱的人面前,一文不值的。
爱就是爱了,哪有什么公不公平?我要你,哪怕手术有一点风险,有一微米的概率会让你以后面临健康的隐患。
我都不允许。
因为你余下生命的每一秒,都属于我。”
“你韩剧看多了是不是……”我咬着唇,瞬间出戏:“这种话,周北棋说说我